杀人就是杀人，永远都不会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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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沉稳的处事方式和偶尔对着自己的纵容，无不让他深陷其中。纪善堂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是那段感情开始的热烈却仓促，纪善堂几乎是被推着往前大步走，结束的又如此缓慢和平淡，慢到无需过渡就可以习惯单身的生活。

刚结束时，他也曾在夜里醒来时，将那些快乐和争吵，‍‎‌‎情‎‎‍‍欲‌‍‍‎‌和冷漠反复回忆和思索。但始终没有结果。

对肖昧，恨一直很少，爱在分别后随着时间流逝也变得模糊，早些时候清晨欲望起来时，偶尔还会在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现在再回忆，最清晰的也不过是对方爱闹别扭的性子，常令他啼笑皆非。

可林杉不同，纪善堂见着他时，就觉得一切都慢了下来。直到现在为止，两人都还只是交换了彼此的姓名，他们始终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让他觉得异常舒适。一切的发展都是如此自然，彼此的欣赏，好感的增加。他无需刻意去逢迎，也无需担心自己说的笨言笨语会让对方误解。

我想要他。纪善堂望着窗外，眼里却没看到什么风景，他想到了林杉的笑容。

想要他。

说来也不过六夜，却不觉得这想法有多快，毕竟上个梦，一梦有四年。

纪善堂对这事想得开，爱情本就常是意外，或好或坏，合适与否，都不是可以当机立断确定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就是不知道林杉对他是否有这意思了，想起之前和林杉的相处，纪善堂自个儿脸红起来，露出了赧然的笑意。对方的确并不是会把情爱之事纳入人生规划的人，但也是一起结过婚的人了，拿出谈生意的脸皮，怎么着也是能试试吧。

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后，纪善堂也把心思从这情情爱爱里脱离出来了，重新开始在网上寻找关于这个梦境比较可靠的蛛丝马迹，有条理的记录下来，等下个梦境到来前尽可能地分析出一些端倪。

不论如何，爱情于纪善堂而言，也绝无可能成为人生全部。既然知道这种梦境里存在如此高的风险，让自己和林杉完完整整得活下来，才是首要完成的事。

林都市某高层公寓。

房间里的一干人等简化了开场白和介绍。正对着林杉的是现任古国副总理陈安广，陈安广左手边是古国星际外交部部长李贽明，右手边是古国科学院意控院院长薛申，再旁边因为沙发不够，坐着板凳的是林都市市长和书记，站在沙发后面的是古国特防局的局长王岩和他的几个部下。

“小林，你对这事调查到什么程度了。”陈安广率先发问，神色严肃，说话语气却不严厉，带着一点林都市的口音，让听到的人心生好感。

“推断没错的话今晚是最后一个梦。如果创世董事的女儿还在世，明天就是她的生日。所有进入梦境的，都是在林都市创世分部系统登记过手环权限的人。毫无疑问，余茗詹在这事里脱不了身，她是Ada吗？”

陈安广盯着林杉没说话，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是薛申：“你觉得是余教授？”

林杉并不隐藏自己的想法，直言，“我觉得凭余茗詹的能力，Ada这个代号当之无愧。她是第一个真正将智能机器与人类意识完美衔接的人，古国意识控制十六个合法实验其中五个的开创者。

但是这次的梦境侵袭行为，简陋到难以入目。就像是有人配置了一份完美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但在使用时却癫痫发作，分量时少时多，撒的到处都是。该杀哪些人，不该杀哪些人，一塌糊涂。这不是余茗詹的作风。”

“正是！正是这样！”薛申激动地连拍了几下膝盖，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扭头对陈安广说，“总理啊！这事绝对不会是余教授做的，您还不了解她的本事吗？真要是她做的，也绝对做的漂漂亮亮！”

听到那句漂漂亮亮，站在陈安广身后的王岩浓眉拧起来，形成极深的川字，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杀人就是杀人，永远都不会漂亮。尤其是杀害无辜百姓，更是罪大恶极。我们弟兄守住防线，不是为了方便薛院长你们自相残杀的。”

薛申立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激动了。我就是想说，要是余教授做的，这事肯定不会如此草率。这里面绝对还有隐情。”

林杉杨了下眉，心里有了想法。余茗詹应该已经承认自己就是Ada了，这回他们过来，大概是因为不相信这事就这么简单。

陈安广缓缓开口：“事发第二天，我们就控制住余茗詹了。她一直不承认自己和这事有什么瓜葛，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对方的律师团队自然不会让我们抓人。但是前天李贽明下面的人在检查过境人员信息时，通过安全防卫系统锁住了一段异常状态的意识流。通过意识流反追踪，我们确定了控制意识的数据来源就是林都市余茗詹的家。在王局长带人过去时，那段数据就被清零了。唯一还存在的是安全防卫系统里的记录备份。”

“余茗詹承认了？”

“没有。”王岩接过了话，“她只是默认了。她说今晚过了，明天就会来找我们，对于其他事闭口不提。我们怀疑她在包庇其他共犯。”

“Ada不是她。”

“事实上，我觉得Ada是不是她并不重要。”王岩觉得林杉的话完全没抓住重点，“重要的是那台被她用来操控的智能平台现在在谁手上。”

“很重要。Ada如果是她，那么就可以没有共犯。如果不是她，她唯一的罪行只是包庇。那你们要查的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她没做什么。”林杉说话时有个习惯，和谁说话就看着谁的眼睛，眼神是最难藏住的，也是最难被确切观察的，王岩的眼神显然充满了不信任，但这对林杉而言无关痛痒，他重新注视着陈安广，“我想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真正原因。不会是为了和我讨论余茗詹有没有罪这种事。”

“通过那段意识流，我们锁定的除了余茗詹，还有你在创世的工位。薛院长解析了你的电脑之后确定，你是它的维修者。”

林杉表情变得比原来更冷漠，他非常讨厌别人动自己的私有物品，从小就是如此。然而技不如人，事情也已经发生，多说也没什么用处，这种事往后自有机会慢慢讨回来，于是开口道：“我也怀疑过。但是我接到的任务都是片段式的。那些程序片段不能完全被整合，管中窥豹，我一直在维修的是某个人的意识体。”

陈安广瞧着眼前的人，不过二十几岁，遇事却毫不慌乱，泰然自若。虽然单从资料来看，这人是年纪轻轻，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社会精神废物典型，但在陈安广看来，这不过是原生家庭的欠缺所致，如果现在开始好好栽培，凭借对方的天赋和性情，必然也能成一番大事。这样的人，他俩大概都会忍不住把这个青年放进自己的圈子。

也不对。这人已经被圈走了。只是圈去的那人还同以前一样，光有慧眼识珠，却无半点育人之才。

“你们都出去，小张帮我看住门。后面的事我会和小林交代好的。”陈安广发话，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一个接一个的从林杉房里离开，待人都走完了，陈安广才又开口问，“小林，你知道你修的是谁的意识体吗？”

“Ada。”林杉语气很平淡也很肯定，“你和余茗詹的女儿。薛申应该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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