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心脏只有拳头那么大，但有时所要承受的痛苦，也许比我们来时所见到的宇宙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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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点——”纪善堂扯了扯林杉的袖子，压着嗓子，“声音太大会被听到的。”

林杉倒是不在意，他很少意识到自己需要去尊重别人这回事。究其原因，大概是他本就在不被尊重的环境中长大。想要顺利的活下去，就得先让自己身上长满芒刺。刺长的久了，便与骨血融为一体。林杉没有什么自虐的爱好，想找到的从不是可以帮他拔去芒刺的人，而是相信他不会伤害所爱之人的人。

纪善堂的提醒显然晚了一步，那边晃晃悠悠危险飞行的少年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少年的表情还是那样热情，挥手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纪善堂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少年整个人都怪怪的，有种不自洽的氛围。

刚好两个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想及此，纪善堂也打了个招呼，说道：“你慢慢吃哈，我俩就先去外头散个步。”说罢绕过少年走到了林杉那边，两个人又牵起了小手，黏黏糊糊的。

“怎么，这么不待见我这个瞎子吗？”少年的语气拔高了许多。

纪善堂不习惯忽视别人，工作性质让他养成了有问必答的习惯，只是正准备解释什么，就被林杉拉了个踉跄，顿了下也不去理会后面的人了，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杉身后出了门。反正梦里的人大概率以后不会再见了，还是自家男友的心情比较重要。

背后的少年没追上来，只是又喊了一句：“不想和我吃饭就直说，跑这么快做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们两个不成？”

纪善堂闻言脚下差点一滑，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台词，尴尬的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扭头看了看林杉的脸色，嗯，白白嫩嫩，顺滑可口，不对，嗯，很正常，好像也没生气。

“我怎么觉得你不愿意对上他。”纪善堂捏了捏林杉的手，“认识？”

林杉笑了一下，这语气总觉得有些酸，酸的苦，酸的突如其来：“不认识。他给我的感觉很差，这种人没必要去理会。”

纪善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人的确很奇怪，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堪称南北两极，搭在就给人一种，脑子有问题的感觉。

想过就罢，两个人决定就近去看下之前在旅馆内注意到的算命摊子。

摊子就支在店门口，但是隐于阴影之中，路过时很难发现。只是简单的木架子搭着，上面铺了一层花布，布上放了许多色彩各异的石头，还蹲坐着一只舔毛的大耳朵猫。铺子的主人是个没什么存在感，年纪不大的女孩。

“这猫还挺可爱的。”纪善堂对这种毛绒绒，看上去很弱小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手忍不住伸出去想要撸一把。结果那猫身子一扭避开了纪善堂的大手，猫爪子快速地将大手摁在了桌上。

“真没想到，这猫力气还挺大。”纪善堂有些意外，把手抽出来，手背上已经有几个红印子了。

林杉捏着对方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确定没破皮，才开口道：“是阿比西尼亚猫，性子野，比较凶。你和猫科动物玩偷袭，这只反应算温柔了。”

纪善堂又甜又心虚，打了个哈哈，再想摸石头就自觉学乖巧了，主动问那个坐在摊子后面的女孩：“这石头有啥用，是用来卖的吗？瞧着挺好看的，能拿不？”

“不卖，不能拿。”女孩马尾扎得很高，穿着打扮阳光大气，神情却很忧郁，眼睛总是低垂着，并不看前面的人，说起话来音量也极小，若不是因为这地方偏些比较安静，怕是耳朵得凑到嘴边才能听见。

“这是装饰品啊，那这卖什么？”纪善堂好奇了，“难道只算命吗？不对，占卜吗？”

林杉一边听着他俩的对话，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摊子上的石头，他发现有的石头上的蕴含着非常纯净的能量，凑近了能闻到奇异的果香，闻到那刻会下意识认定是水果的味道，但是不管怎么回想，都无法从记忆中找到符合这个味道的水果。除此之外，还有些石头明显是被使用过了，能量波动变得非常微弱，味道更趋近于咸湿的海水和腐烂的尸体。

“不是装饰品。”女孩细声细气的回道，“这儿卖过去。”

“过去？！”纪善堂音量拔高了一些，惹得女孩身子抖了一下，瑟缩着往更深的阴影里躲，纪善堂立马道歉，“抱歉抱歉，我只是有有点惊讶。这过去要怎么卖？”

在来这个星球的路上，林杉就和纪善堂大致讲了他的任务和他自己的分析，已经可以确定的是，那个Ada要收集的就是每个入梦者消极的回忆，也就是过去曾发生的不好的事。但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系统才会设计一份问卷，为的是挑选最需要的入梦者。

“用痛苦换空白。”

林杉大概明白这些石头是干吗用的了，他盯着女孩道：“时间不够了。”

“时间不够了，就这么光明正大公开交易吗？”纪善堂觉得不可思议，“谁这么傻会去卖啊。”睡到这一天的入梦者但凡有些心思或脑子，都该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梦境了，只需要查查网络就能发现危险之处。

“不会很多，但不会比你想的少。”林杉看了一眼周边的人，除了他们俩，还有不少人关注着这个铺子。其实通过这个铺子，也能大致猜出哪些是入梦者，哪些是梦境所制造的假象，“人类的心脏只有拳头那么大，但有时所要承受的痛苦，也许比我们来时所见到的宇宙还大。”林杉收回目光，他讨厌被别人要求，也不会去要求别人。只要不冒犯到他，愿意做人做鬼还是做畜生都与他无关。

纪善堂沉默了一阵，最后说：“这也没什么可看的。走吧。去别处逛逛，把明天的材料买齐。”他觉得那双灰色的眸子太过清冷，空荡的让人心疼，他想说已经没事了，宇宙里有浩瀚星海。他想说以后不会再痛了，但痛苦已然发生，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角落。

“嗯。”

“过去的阴影笼罩着你。”女孩突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的个子不高，仰头直视着林杉的眼睛，她手掌下的水晶球里腾起一股紫色的烟，幻化成一个很小的房间，“驱散阴影，重拾欢乐。”

“Ada，你在犯法。”

纪善堂眼睛都变得亮闪闪的：“杉哥帅啊，你这话说的太牛逼了。”

？？？？？？林杉表情无语：“我觉得你有必要多看看警匪片脱敏。”

“你在说谎，我没有伤害别人，没有犯法。”女孩的眼神又变得飘忽不定，瞳孔慢慢涣散，再一次低垂着头不再目视前方，讲话时也重新带上怯懦的口吻，“过去的阴影笼罩着你，送你一块石头，用痛苦换空白。”

“喵嗷呜——”猫咪伸了个懒腰。

“走吧。”林杉没有接，转过身朝着大路走。

走了没两步，纪善堂回头看了看，林杉也跟着停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纪善堂摸了摸脑袋，边走边道，“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喊我。”

“可能和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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