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善良的人，每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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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区是依靠能量石的驱动形成保护罩，能量石不算是昂贵的东西，但是扩大保护的范围也是没有必要的，对于新生的政府，每一笔经费都要用到刀刃上。

因此整个安全区的面积只会随着每次离开的人数不断变小，安全区上的交易街自然也不能算很大，除了划定好的马路，其他每块地方都被利用到极致。

“Ada的数据系统应该在被清洗中，数据链的断连，会让它不可挽回地陷入间歇性错乱，因此这里的故事线和时间线是混乱的。所以你可能听到的是过去的声音，也可能是未来的声音。”林杉一边挑选明天需要的工具，一边和纪善堂解释道，“不过不需要担心Ada像以前那几个梦，控制我们的思维强制性删除记忆，这个梦里唯一的变数是拥有了不同能力的人类。”

“小兄弟，我想问下，要在这里死了，我在现实里也会死掉吗？”

问话的是这家店的老板，这个老板是也是第一批离开这星球的，原也算的上是纪善堂的同僚，只是等级更高些，是是某个项目的负责人。但是在离开后辞职做了星际冒险家，每到开放日都会带一批货物回来明码标价的贩卖，东西新奇价格实惠，因此在这的名气很大。

不过在纪善堂看来，这男的比起冒险家，更像是流浪汉。尽管身形高大，面容英俊，但是一头棕褐色夹杂着灰白的卷发乱蓬蓬的耷拉在额前，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眼角下垂，看谁都有气无力的样子。店主此时从他那一看就很软的宽大躺椅上站了起来，深灰色的长袍外套皱皱巴巴地挂在身上，要掉不掉。

林杉讲话并未刻意避开旁人。既然不会因为语言触发程序，林杉自然懒得藏掖着话头，他不喜欢让纪善堂猜。

在他看来纪善堂脑细胞本来就不多，费细胞的事情以后还是让他一手包办比较合适。只是他也懒得对无关人员讲太多：“车子绿灯时，你闯红灯，死亡概率是百分之五十。”

纪善堂见林杉不准备补充了，解释道：“他的意思是系统就像是车主，你在有车驶来的情况下闯了红绿灯，车主本身并不想把行人撞死，所以百分之五十概率只是会被惊醒。但是司机反应不一定够快，车不一定能刹住，行人也可能运气很差。所以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概率。”

“谢谢，谢谢。”店主神情恍惚，机械地收下纪善堂给的星币，在接过时突然一把握住了纪善堂的手，指关节的戒指在他手背上印下一道红痕，“如果，如果……”话还没说完，店主的手就被林杉拍开了。

店主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他重新坐回了宽大的椅子里，右手搭在一根细长的拐杖上，面上露出笑容，语带歉意的说：“抱歉，我只是有点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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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是从一次研究室的探班开始的。随后是猜忌，怀疑，越来越急迫的催促和不断重复的对话。

……

“发脾气会长皱纹的。不要生气啦，而且这儿有什么不好？就当度假。”

“度假？你是想在这度假还是度蜜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岳江阑，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他只是串数据，数据，数据！一串死了的数据！”

“不要瞎想。我现在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想……”

“我不想？是我不想还是你不想？”女人语气突然平缓，像是累极了，急促的喘息后叹了口气，“岳江阑，我就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醒过来？”

“你知道吗？”男人突然蹲下，将手放在女人的膝盖上撒娇，“加上在这儿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庆祝金婚了。我们都快相爱两辈子了。我发誓，我此刻只爱你。”

女人动了动嘴巴，过了有一会，才发现自己没出声，那些歇斯底里的愤怒和委屈都像是过了两日的汽水，沉闷的，黏腻的滞留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于是女人站了起来，像往日一样帮男人把领带系好，帮他检查公文包里的资料是否齐全，再把装了便当的袋子递过去。

我爱你。男人主动拥抱了下还穿着睡衣的妻子，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干燥的吻。准备抽身离去时，发现自己的腰还紧紧被抱着。

“你知道吗？老公。”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我爱你。可爱你一辈子就好累了啊。”

“怎么，后悔和我结婚了吗？后悔也没用了。”男人权当对方在撒娇，用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把对方本就还没打理过的头发弄的乱糟糟。

女人踮着脚在对方的脖子那轻咬了一下，语气重新有了活力：“我才不后悔，岳江阑，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你才要小心点，不要怕。”

“我怕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男人的笑容本就充满魅力，更何况眼里还满是柔情蜜意。

“这是梦吧。”

“是啊。”

“那你快走吧。”

等他到了楼下时，天空中飘来一朵一朵的光雾，伸手去接，光雾就会散开，化作水汽。抬头看去，天空中有一朵巨大的云雾正在消散，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往回跑，在不知不觉中被风托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

家里的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少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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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先离开了，你会怎么办呢？”

纪善堂一愣，转而才明白店主问的是前面那个话题。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先前好几次梦里，都是他差点着了道，要被抹掉过去醒过来。但每每遇到这种关键时刻，林杉都会在他身边，搂着他，在他耳边慢慢说着话。

林杉其实比他矮了些，可在半梦半醒那会，他没有气力地挂靠在林杉身上，嗅着他身上浅淡的香气，就像是靠着一棵不会倒下的杉树，那时的林杉很高很高，清冷的眉目像是冬日落在杉树顶上叶子上的积雪，高不可攀。可他的声音温柔似水，汩汩而来，总能牵着他的神魂一步一步地从泥沼里出来。

“不必想了。”林杉见纪善堂在发呆，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揣到自己兜里，“你这样呆蠢，我不会比你先走的。”

？？？！！！那个清冷温柔的人设果然是梦里才会出现，纪善堂哼哼一声，捏了捏林杉的手掌：“我要是呆蠢，怎么把你泡到手的。说明我是聪明的。大智若愚。”纪善堂语气骄傲，喜欢这件事对现在的他而言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如果说这个梦有什么好处，大概就是让他渐渐变得更像他自己，曾经的他自己。

“因为你笨的刚好，讨我喜欢。”林杉笑了道，“走吧，明天还要早起。”

纪善堂不走，他隐约猜到了店主这么问的缘由，开口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安安全全的醒过来，要记着一切醒过来，然后去找她。还没醒过来，怎么知道她还在不在。也许你在这伤春悲秋的几年，那边的人不过才给你做了顿早饭。”

“或许如此吧。”店主嘴角勾了一下，似笑非笑，表情还是那般郁郁，“晚安了。神会祝福善良的人，会祝福相爱的人。祝你们好梦。”

“好梦。”纪善堂和林杉点了点头，一齐回道。

等回到旅馆时，纪善堂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他在这儿的生物钟准的可怕，一到点就想睡，点一到就醒了，就跟身子里装了个闹钟似得。林杉看纪善堂打着盹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把人安置到床上，给了个吻：“晚安。”

“晚安。”呼吸声一下变得悠长。

世界也变得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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