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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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位于平流层高空，且不规律地在移动中，据说是通过城底的大型魔法阵进行运作。不光如此，所有的电力、水力，也都靠高级魔法提供运作。如此大规模的魔法阵，放到哪里都罕见，拥有这样的资源财力，这位城主必是一方人物。

正因如此，没有人敢打这座城市的主意。

坊间流传里，这座城市只有天空之城这个笼统的称呼，但只要有所了解，就会知道这座城市的真正名字。

镜城。

它以水闻名，水流四通八达到各个角落，这里最多的建筑是桥，作为道路连接各个区块，最常见的是船，作为交通工具使用。

这里的水能将天空刻印，明明水深数米，却能像镜子一样倒影云彩，这也是镜城这个名字的来源。

中立地区是一些拍卖者尤爱的。他们把中立当作挡箭牌，不论合法的，还是在违法边缘的，都能在这个灰色地带找到出路。

尼乌是世界最大的拍卖所之一，也是镜城的主要经济来源。

这不是轰焦冻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但却是第一次来到尼乌。作为名誉世界的拍卖所之一，尼乌理所当然拥有自己的体制，没有引荐人，就无法进入。

“你有专间权限是我意料中的，但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认识城主。”这是三楼的专间，轰焦冻向下望，简直就像坐在最佳观众席，“你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就是因为没告诉你，所以才能一直对我充满新鲜感，不是吗？”荼毘摘下果盘里一颗葡萄抵到轰焦冻嘴边，看年轻血族无奈地张嘴咬住，才满意地收回手，指向拍卖台。

离拍卖会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台上却已经站了一位女性，嘴角带笑看着来宾入座。

“她叫赫琳，尼乌的首席拍卖师。是精灵，”荼毘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短耳一族的，不是长耳那些贵族。但她的耳力比长耳还要好，除非用了魔法，否则就算你在我耳边用气音说她的坏话，她也会听见哦。”

轰焦冻看向台下，那位拍卖师小姐果然已经看向这边，他小声说了一句抱歉，待拍卖师收回视线，轰焦冻才叹气，“我又不是你，才不会无缘无故诋毁人。”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轰焦冻看过拍卖名单，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况且他只是被荼毘带来开阔眼界的，于是又捡起之前的疑问：“镜城的领主是怎样的人？我虽然在这里有住所，但还一次都没见过她。”

“一个家财万贯却要跑出来自己创业的大小姐，如果镜城坠落了，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业。”

“认真点。”

荼毘嘁了一声，“能创造万物的造物主，神的女儿，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镜城是她创造出来的？”

“当然，只要了解结构，就没有她创造不出来的东西，魔法也一样。仅仅是知道魔法阵运行轨迹的程度，出自她手的魔法阵都必然会启动成功，不论级别。”

在未知逐渐被探索完毕的当下，挑衅一位“知识即财富，弹指生万物”的造物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轰焦冻好像明白，镜城不过是千万浮空城之一，却能拥有如此多权力的原因了。

“比起那种小人物，”荼毘在轰焦冻面前打了个响指，“拍卖要开始了。”

荼毘是以委托人的身份参加的拍卖。

酷爱收集“独一无二之物”的荼毘身上拥有太多价值不菲却对他没有用处的东西，其中还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而这些东西，通常都会被荼毘拿去鉴定然后拍卖。

所以荼毘认识许多学者，对于那些自认为全知全能的学者来说，荼毘是他们最特殊的朋友。

快十年过去，之前在血族秘境得到的神秘果子终于被研究完毕，轰焦冻还清楚记得当初那些老学者看见荼毘激动的模样，他差点以为自己进的不是研究院，而是难民所。

果子没有确定的名称，但它的作用，却是能让人得到血族的特性，或是不老，或是长生。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凡人所向往的。

在荼毘的指示下，这枚果子的一半被精炼稀释成五份，逐一在尼乌拍卖。另一半则送给了那帮老学究。

荼毘带轰焦冻见识过太多，也让他更深的意识到，自己和荼毘间的差距不止一星半点，光是人脉，轰焦冻就已经远远不及。

“想要吗？”

荼毘的声音打断了轰焦冻的思绪，他回过神，“什么？”

“那只幼崽，你盯着它看了好久。”

拍卖台是个方形铁笼，一只龙族幼崽在里面酣睡，幼崽的鳞片还没发育完全，但也能看出是条蓝龙。

轰焦冻：“不，只是在想事情。倒是你，无所谓吗？”

不说明白荼毘也能懂轰焦冻的意思，对此他只是摆摆手，“这是它的命运，我插手也不会改变什么。”

最终这只幼崽以一个称得上高昂的价格被一位女妇人拍下。

“它唯一亮点就是有异色瞳，称不上罕见，看来她很喜欢这小崽子啊。”以荼毘的视力，能看见那位女妇人甚至流下了眼泪，“至于那么感动吗？”

“难道说，你松了口气？她这副样子，绝对会善待它。”

“啰嗦。”

无论是什么，都能被搬上舞台，宝石、药剂，还有奴隶。第一次轰焦冻还为贩卖奴隶幼兽感到不解，但见多了，也就淡漠了。对于一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成为奴隶被人饲养，或许才是唯一的出路。

以荼毘的名义寄卖的那瓶药剂被一个男爵买下，意料中的竞拍价格让荼毘忍不住勾起嘴角。

见场下有些喧哗，拍卖师赫琳抬手示意安静，“现在，开始竞卖本次的压轴品。”

短耳的精灵拍卖师鼓掌两声，接着，一个盒子被捧上台。

“相信场下的诸位，都对五年前的酒城祭典有所了解。当时是一位蒙面人取得大奖，但很可惜，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今天，我们尼乌收到了一个特殊的礼物。”

盒子被赫琳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个赤金色的晶莹酒盏。

“这就是五年前被神秘人取得的——万年酒石所制的酒盏！”赫琳的声音提高不少，“虽然不知这位神秘人为何要将它竞卖，但尼乌可以保证，这是货真价实的万年酒石盏！”

清脆的碎裂声在耳边响起，轰焦冻立刻看向荼毘，荼毘手里的茶杯已经被捏碎，碎片落在地面，又发出第二次的脆响。

台下哗声一片，未等赫琳出声，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举起牌子。

赫琳扬起笑容：“稍安勿躁，我们现在——”

“去你妈的勿燥！”

赫琳的声音被强行打断，轰焦冻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也跟着翻下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翻下护栏，跳到展台上的荼毘不顾赫琳的阻挠，把盒子里的酒盏拿了出来，对着灯光细看，然后嘲笑出声，“品质中上，刻纹一般，白白糟蹋一块酒石。蒙安要是知道有人这样乱搞他的作品，都要气出酒城了！”

轰焦冻站在荼毘身后，不做声。他知道荼毘的性子，阻止也只是无用功，还不如默默看戏。

那酒盏他当然认得，五年前，他们从秘境神殿离开就直接去了酒城，那就是当时荼毘在祭典上取得的大奖。

酒盏的制造师蒙安是个铸造天才，但所谓天才好像都有些怪癖，蒙安也一样。蒙安酗酒成性，离开酒片刻都要死要活，所以从未离开过酒城。

蒙安为人极度追求完美，绝不会有像荼毘所说那样，连瑕疵都称不上，而是完全失败的作品。

言下之意，这不过是个模仿蒙安风格的劣质赝品。

“喂，这种扰乱秩序的人，就没人阻止他吗？”

“你瞎吧，居然认不出那是谁？荼毘，那头混血黑龙！谁敢招惹他？”

“可我记得他只收集世间唯一的东西，等等，难道说……这酒盏是假的？！尼乌不是说这是真的万年酒石盏吗！”

荼毘冷哼一声，看向那个出声的男人，“这的确是万年酒石，却不是蒙安的作品，更不是祭典上那枚。你当尼乌是傻子，这种劣质作品都看不来？不过是想坑你们这些有钱没脑的家伙而已。”

那男人涨红了脸，却没有去反驳荼毘的勇气。

荼毘收回目光，转而投向脸上还带笑的拍卖师，“解释清楚。”

“不需要解释，你也会明白的。”赫琳笑道，“圣殿永不宽恕罪恶之人。”

荼毘啧了一声，“又是圣殿……这个劣质赝品是为了引我出来专门准备的？你们还真舍得。”

轰焦冻不解地问道：“你不惜放弃自己作为尼乌拍卖师的未来，也要对付他，是因为什么？”

赫琳把垂下的头发撩到耳边，“他一定不会记得，他毁灭了一个短耳精灵的旁系。那是我的氏族。”

“都是你的前仇旧恨。”轰焦冻忍不住小声嘟囔。

“我承认滥杀无辜。”荼毘自认不是个好人，被报复也理所当然，但不认为被报复就得乖乖认命，“不过，你杀不杀得了我，是另一回事。”

赫琳又是一声轻笑，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拍卖场内立刻有白色浓烟涌入。

“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的拍卖师，为什么敢站在你面前？尼乌已经被圣殿渗透，在镜城城主那个笨女人都不知道的时候。”

浓烟很快布满整个拍卖场，有人见势不妙，抢先破门而出，剩下的人也再顾不上什么拍卖，纷纷离场。

有了通风，白烟逐渐散去，轰焦冻在呛咳中缓过气。

戴着面罩的赫琳看着他，面无表情。

没空管这个疯女人，轰焦冻立马去确认荼毘的状况，却见荼毘单膝跪地，呼吸急促而沉重，双手撑着地面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

“荼毘！”

赫林冷冷看着轰焦冻把荼毘撑起来，好心地为他解惑：“圣殿新研制的禁龙药，作为第一个体验者，感觉如何？”

黑龙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轰焦冻身上，犹如巨山压顶，让轰焦冻无法喘息。

禁龙药是为龙族特制的麻药，但荼毘对药物都有很强的抵抗力，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过是几息就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轰焦冻强忍怒火，问：“这到底是什么？”

“用幼龙作为主药特制的禁龙药，没想到居然这么有效。”赫琳举起左手对准荼毘，右手捻指放到脸侧，这是握弓的姿势，“第一箭，为我的氏族。”

随着赫琳右手一松，有无形之物破空而来，发出嗡鸣。

无形的箭矢最终被突兀升起的冰墙挡下，而冰墙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破碎一地。

赫琳啧了一声，再次捻起右指。

“就为了这种东西……拿幼崽做实验？”

荼毘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轰焦冻见状，立刻询问：“你没事？”

“没事才怪。”荼毘呼出一口浊气，“拜她所赐，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重影耳鸣，心脏间歇性停跳……见鬼，这哪里还是麻药。”

荼毘说话间，赫琳已经再次松开右指，“第二箭，为我的家人！第三箭，为我的爱人！”

连续的两支箭矢从不同方向射来，轰焦冻扯开斗篷，掩盖住荼毘的身形。

厚重的冰墙令箭矢折断，灼热的火墙把箭矢焚烧成灰。眼前红蓝交错的异景让赫琳在慌神之下，没有对准就射出好几箭。

这些胡来的箭矢都被轰焦冻拦下来。

“足够了。”荼毘似乎好了点，强大的新陈代谢让巨龙从混沌中脱离，“你做得很好。”

荼毘话音刚落，冰墙破碎，火焰消散，轰焦冻暗自松了口气，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客气：“就算你夸奖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赫琳也终于从异景的震撼中脱出，她错愕地看着已经勉强可以走动的荼毘，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怎么可能，明明刚才你还半死不活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龙。”荼毘咧嘴一笑，伸出右手，“我就是恶人，我不否认我的罪孽，我接受任何惩罚！但是，为了惩罚我而滥杀幼龙的你，又和我有什么不同？以恶制恶的你被我反杀，也只是自作自受。”

霎时间，赫琳被蓝火包围，她感觉到灵魂在被烧灼，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扭曲如笑脸的蓝色火焰。在这如地狱般的光景之中，她最后听到的，是属于恶龙的低吼。

“——滚回你的地狱去！”

满目蓝火消失的同时，赫琳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骼一样瘫倒在地。

“她的灵魂？”

“当然是被我烧干净了。”

荼毘活动了一下手脚，刺麻的感觉还没完全褪去，但已经足够行走了。可他还是选择勾着轰焦冻的脖子，把自己整个人都交付给年轻的血族。

走出拍卖场，荼毘讨趣道：“吸血鬼的幻术还真好用啊，一眼就能震慑别人。”

轰焦冻不接荼毘的话茬：“这个怎样都好，你到底对那个精灵的一族做了什么？”

“那么久的事，我怎么记得……我知道了，不记得我也会记起来的。”荼毘叹气，轰焦冻真是他的克星。

“那是个短耳村子，只是最偏的旁支。所以对精灵王没什么信仰，反而信奉圣殿。你也知道我和圣殿的关系，所以他们见到我，就和见到杀父仇人一样。我早就习惯别人不爽我了，但他们把幼童当作物品献给圣殿饲养，我看不惯，就把村子烧了。”

轰焦冻：“刚刚那个人，就是当年被送给圣殿的小孩？”

“大概吧，反正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尼乌，圣殿和镜城的纠纷呢？”

“不关我事，城主肯定已经被惊动，剩下的事他们自己处理。”

拍卖所外，看热闹的一般市民挤作一堆。猜测和臆想传了一圈又一圈，从拍卖所出来的两人更是直接成为了谈论的焦点。

荼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轰焦冻又不擅长对付这些，导致眼下进退两难。

“他们居然是从里面出来的，上去问问？”

“喂，看他的发色和疤痕，是那个叫轰焦冻的吸血鬼吧？听说他人冷话少，我是不敢去问。”

“另一个好像也有点眼熟……什么东西？！”

人群开始骚动，纷纷往后退。很快，拍卖所前方就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忽然间气流涌动，卷起地上的落叶杂物，轰焦冻只来得及扯起斗篷，帮荼毘挡住这股乱流。

“上来！”

这是一声属于年轻女性的呼喊。

骚乱之中，一头二人高的黑龙停在人群腾出来的空地上，黑龙身载骑具，龙背上，一个女孩向轰焦冻伸出手，“坐上来！”

女孩只有十五六岁，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穿着素净的骑装，唯一不同的是，女孩的骑装胸前刻着十分明显的雏菊图案。

轰焦冻警惕地把荼毘搂地更紧，却听荼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坐上去，没事的。”

轰焦冻一顿，还是听从荼毘的话，把人带上龙背。黑龙似乎很开心，振翅离开地面后，在半空盘旋了好几圈才肯认真飞行。

轰焦冻始终半信半疑地看着女孩，他对荼毘十分信任没错，但这不影响他对荼毘的行动感到不解。

感觉到轰焦冻的敌视，女孩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解释：“抱歉，我太激动了，都忘了自我介绍！您好，或许您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叫玛格丽特，是十年前，奈路镇的小女孩。”

轰焦冻对奈路镇有印象，毕竟那个地方让轰焦冻印象深刻，但实在是记不清人了。

玛格丽特笑了笑，“您不记得我是当然的，第一次见面，您把我吓跑了，而第二次见面，您昏过去了。”

玛格丽特转而看向荼毘，然后把手放到胸膛，小雏菊印记所在的位置，她眼底有金光闪烁，表情虔诚至极，“感谢您当年给予我的祝福，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已经死于兽潮。”

轰焦冻对荼毘说道：“难怪你轻易就让我上来。”

荼毘：“当然，这可是被我认可过的人。你吃醋了？”

轰焦冻：“说实话，有一点。”

玛格丽特并不介意两人的打情骂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反倒是轰焦冻先不好意思，转移了话题，“当初发生了什么？”

玛格丽特摇摇头：“在那之前，请告诉我您的住址，我会让贝莉带您们回去。”

轰焦冻说出一个地址，“那个称呼就免了，我不习惯。”

“听到了吧，贝莉。”玛格丽特轻抚身下的黑龙，得到了黑龙的一声龙鸣。

玛格丽特开口，纠正了一次对轰焦冻的称呼，才开始叙说自己的故事：“你们离开奈路镇之后，又过了一年，森林里的野兽魔兽忽然间暴动，引发了兽潮，这轮小型兽潮毁灭了五六个村镇，奈路镇也是其中之一。可圣殿毫无作为，搞得人心惶惶。”

玛格丽特垂下眼眸，“我的父亲为了保护我，死在兽爪之下。那时的我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在父亲的羽翼下还能勉强存活，失去了羽翼，我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就在这时，我遇到了贝莉。”

“贝莉救了我。因为我身上龙族的祝福，所以她对我有亲切感。”玛格丽特的目光柔和下来，“现在，她就是我的亲人。”

回应一般，贝莉又是一声长鸣。

“如果没有荼毘大人的祝福，我不可能活下来，不可能遇到贝莉，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成为一名龙骑士。”

玛格丽特右手握拳，抵在胸口上，向荼毘低下头颅。

“我不信神魔，我厌弃圣殿。我的恩人啊，请您在此见证，我的信仰将永远属于龙族。”

直到贝莉在自己的府邸落下，轰焦冻都没从玛格丽特那番话里回神。

从龙背下来，荼毘打了个哈欠，禁龙药的效力已经完全下去，但精神上的颓靡还得靠睡一觉来消解。

贝莉不停地跺脚，似乎为自己居然驼了荼毘一路自豪得不行。

轰焦冻向一人一龙挥手当作道别，却被玛格丽特喊住：“请等一下！我想把这个送给你们。”

玛格丽特双手递给轰焦冻一张图纸，“这是我意外发现的，贝拉迪斯女神遗迹的地图。”

无功不受禄，何况刚刚还是玛格丽特替他们解的围。

就在轰焦冻还犹豫要不要收下的时候，玛格丽特已经把地图放到荼毘手里，然后果断地骑上贝莉离开。

玛格丽特最后只留给他们一个远去的黑点，连声再见都没留下。

轰焦冻的住所在离教堂最远，且看不到任何一个建筑屋顶的十字架的角落。因为远离城中心，这里的住民不多，十分安静。

一进屋，荼毘就拉着轰焦冻上楼去了卧室，然后把地图丢给轰焦冻，自己瘫在床上。

“遗迹地图不算常见，而你居然就这么收下了……”轰焦冻坐到床边，摊开地图，“果然不是通用语，像是旧神语言。”

“说我收得轻易，那你在研究什么？”荼毘爬起来，趴到轰焦冻背上，手越过他沿着地图标的黑线移动，“这是以前的大陆地图，找起来有点难啊。”

“只是有点难，也就是说还能找得到？”

荼毘牵起轰焦冻的左手，抬到一个轰焦冻看不到的高度，“你想去？”

轰焦冻理所当然：“既然收下了，就得去完成它，不然没有意义。嗯？”

左手突然感到冰凉，轰焦冻把手收回来，只见他原本素净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不像是银，也不是“天罚”那种材质。戒指十分朴素，但仔细看，就能勉强看到复杂的暗纹。轰焦冻仔细辨别，才发现那竟是许多层叠加起来的魔法纹路。

轰焦冻抚摸戒指表面，轻声问：“为什么？”

“这是用我的逆鳞做的，当然，是以前褪下来的鳞片。上面有很多实用的高阶魔法，不过得靠你自己摸索。”

荼毘话里带笑，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复他以往的慵懒。

“龙的一生，只认定一人，且为永恒。”

轰焦冻神色复杂，荼毘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乱了心绪，现在心里一团乱麻，理都理不干净。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枚戒指而已，仅此而已。

“荼毘。”

“嗯？”

轰焦冻站起来，荼毘盘坐在床上，而他俯视着这个人。

他在荼毘的注视下抬起左手，缓缓吻上那枚戒指。

让理性蒸发去吧。

荼毘呼吸一重，拦腰就把轰焦冻摔上床。他翻身压住轰焦冻，声音低哑，“咬我，降降火。”

轰焦冻双手的手腕都被荼毘压着，听到荼毘的话，很是不信地问他：“你确定是降火，而不是升温？”

“管他的。”

荼毘低头吻上身下年轻的血族，而轰焦冻也配合着他的动作，把这个吻加深。

衣物在厮磨间被脱下，轰焦冻推了推荼毘，示意他结束这个吻。唾液留下丝线，轰焦冻在荼毘喉结处轻舔了一下，才张口咬在荼毘的颈侧。

从十年前到现在，轰焦冻再没吸食过荼毘以外的血。

一是因为龙血实在令人上瘾，二是因为……这个对象是荼毘。

这种害臊的话轰焦冻永远也说不出来，甚至他还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养刁了嘴的。

犬牙刺破皮肤，鲜血沁入心脾，让轰焦冻忍不住眯起了眼。

直到饱腹感袭来，轰焦冻才松口。

伤口很快就愈合，只剩下血珠还留在皮肤上。抱着不能浪费的想法，轰焦冻又伸舌头舔了舔。

“吃饭还舔盘子。”荼毘笑了一声，刚才起他就一直在为轰焦冻扩张，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唔……”轰焦冻昂起头，即使不是第一次，巨物的进入也依旧让他发出嗯哼。

那是属于他人的温度。

他们之间很少说爱语，喘息和粘腻的水声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交缠之间，轰焦冻忽然想到了一个词，于是伸手揽住荼毘的脖子，断续地说：“白日、宣淫。”

荼毘亲吻轰焦冻左眼的伤疤，这是他最常亲吻的地方。

“你惯我的。”

……

你折花一朵，

献给玛雅之巅，

万物响应般复苏。

你在吠叫之月奏响乐章，

臣民吹响号角，

高举胜利的旗帜。

星辰于祭祀之夜降临，

终焉都散尽，

直至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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