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别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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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吗?还是不舒服?”庄先生问,帮他把眼泪擦了。
春泉不说话,眼睛里一包泪仿佛被男人的话引燃了似的,噼里啪啦滚珠儿似的掉在褪色的绣花枕头上。
庄先生想,或许是春泉没吃过这样的苦,住这样破的旅舍,心中想家了。
这使他想起他和春琴的初夜。
他被众人塞进洞房后,羞涩走入内室,却见春琴自己摘了凤冠,系着一条红色肚兜,翘脚盘腿儿在床上打凉扇。
“……”要不是一辈子都认不错这张脸,庄先生都以为自己进错了屋。
“娘子……”庄先生叉着手,胸前的大红花一颤一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更不是。
“怎么啦?热死我啦,也不谁算的良辰吉日,赶三伏天儿结婚,快把衣服脱了,松快松快!”
春琴的胸口一片香汗,庄先生目不敢视。
结果,春宵良夜,春琴给他讲了一晚上笑话,从家里的小狗会学猫叫到城里的寡妇门口为什么总有狗叫。
庄先生最后困得迷糊了,眼皮子黏在一起,偶尔露条缝,嘘嘘呼呼看见窗外擦亮了,鸟叫声响了。
庄先生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啥事。
庄先生觉得春泉不对劲,一掀被子,看见一大块柔软的红。
肚兜红的刺眼,红的好像……春琴和他成亲时穿的那一件。
春泉缩紧了身子,手抱住自己的脚趾,头埋在膝盖上,眼泪咽在嘴里。
“姐夫,我不是变态,我就是……”
我只是想穿给你看啊。
庄先生把手轻放在他头上,良久,又放到他圆润肩头,拍了拍。
“春泉啊,你还小,不要犯傻。”
男人声音温厚,像一大块炖煮入味的油豆腐。
只是吃的太急,会烫破喉咙。
春泉眼泪止住了,愣愣地看着庄先生,“我……”
“你别怕,我不对别人说。”庄先生张开棉被,裹住春泉的身体,像一张柔软的网。
房间里一股桐油味,春泉觉得这一幕颇不真实。
他终于如愿以偿上了姐夫的床。可姐夫说什么呢。
你还小,别犯傻。你别怕,我不说。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有来得及流下来的眼泪,刀片一样拥挤在眼眶里,春泉睁着眼睛,脑子里拼命回味这几句话。
“呵呵。”
他听见女人的笑。
窗下,春泉看见姐姐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品茶。
“这茶太淡了,庄生,你现在的品味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姐姐……”春泉喃喃着,缩在床里。
“嗨呀,庄生,我又没不许你纳妾续弦,让我看看,这是哪家的小闺女这么不要脸呀~”
春琴从椅子上站起,走近,笑着掀开床帐。
春泉把头蒙在被子里,冷汗直流。庄先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当他是羞愧难当,轻轻地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他的手。
“春泉?你别害怕,我不会拿另眼看你,出来好吗?姐夫今晚睡地上,你在这好好睡,别捂着自己了。”
“哎呀,是我的弟弟呀,”春琴一只手杵着腮帮子,为难道,“你是个男的,怎么非爬你姐夫的床?再说……”
春泉拒不出头,只感觉姐姐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头顶,突然消失了。
“——再说,他是我的,你怎么会笨到和姐姐抢男人呢。”
春琴清脆的笑声在被子里,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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