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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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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侯戍出行的前一天,方家热热闹闹地办起了方越与晏傕的婚礼,外面的街道上也摆了一溜长的流水宴席,两位

-----正文-----

在夏侯戍出行的前一天,方家热热闹闹地办起了方越与晏傕的婚礼,外面的街道上也摆了一溜长的流水宴席,两位新人都骑着一头绑上红绸花的大马,齐头并行在风沙渡城里绕了一圈,一路,鞭炮烟火不断,喜气洋洋。

夏叶一人在高高城墙一角坐着, 喝着宁公予为他寻来的淡酒, 远远看着城内的热闹,满心却是与之相反的平静。明日他也要随着宁公予随着戍王爷一起开拔上京,这个时候的宁公予正忙着安排人手和物质,方越他们的婚礼自然也去不了了,但这样远远地看过了,也觉得够了。婚礼不过是个形式,在一起过的日子还有那么多,那才是长久的。

不知不觉酒便喝了半瓶,夏叶摇了摇感觉了一下,便要把它放下,剩下的他想留给待会过来的宁公予喝。

“喝完了吗?我这又带来了一瓶。”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叶抬头一看,不是宁公予是谁?

“都安排妥当了。”

“嗯。”

天色都已黑了,城内的鞭炮声已熄,只有方家大宅那里灯火通明,甚是醒目。

“敬他们。”

说着,夏叶向那个方向举起酒瓶,宁公予也随着他的动作举起手来。

待酒入喉,宁公予开口问道,

“这次还是一定要随我一起去吗?”

“已经说好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这次风险真地很大,若是一个不慎,别说我,王爷怕是也难自保。”

“哈,戍王爷都敢赌这一把大的,我们一届小民怕什么?”

“王爷是无法,我亦是无法,你却不需涉险。”

“嗯。”

这一声“嗯”听不出来认同与否,宁公予歪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夏叶正静静地看着远方,宁静的面容,让心头莫名的焦躁减轻了不少。同时,也琢磨出那一声的意味深长。

那是属于夏叶的固执————是,没错,他不必涉险,但,那又如何?他要去,便一定要去。

宁公予心头一热,仰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叮当”一声,在酒瓶抛落那一瞬,宁公予侧身把惊得回头的人推倒在了地上,而扑面而来的则是浓浓酒味的气息,侵略性极强地撬开了夏叶双唇的防线,背部撞击在石板地上,骨头深痛。夏叶想要屈起手肘撑起上半身,却在一瞬又被压了回去。

被夺走了呼吸,属于宁公予独有的气息,把夏叶完完全全笼罩住,夏叶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抬起的双臂紧紧环住了那人宽厚结实的脊背。

得到回应的宁公予更觉自己内里血液翻涌,把火热的唇舌印在耳畔印在颈项,引来身下人不由自主的颤抖。

直到蛮力撕开衣领的声音把夏叶惊醒。

得到解放的头面,呼吸到夜里的凉气,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夜空,点缀着稀稀落落闪烁着的星子。

夏叶拍了拍那埋在他肩膀之处的脑袋,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说道,

“起来。”

宁公予充耳不闻,把撕裂的衣襟又拉开了些,夏叶无奈,抬起右脚膝盖狠狠顶了一下身上的人,加大了声音说道,

“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

宁公予这才喘着粗气抬起身来,热切而又认真的眼神看向夏叶,

“换个地方便可以吗?”

“咳咳。”

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夏叶的脸终究还是被说得红了一片,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依旧是极其认真的问话,夏叶恼羞成怒地爬了起来,背过身去喊了一声,“滚!”

倒是把宁公予惹笑了,他拍拍手站了起来,一个健步挡到夏叶身前,一把把夏叶抗到了自己肩膀上,

“我们换个地方。”

于是,今夜守城的士兵便看到他们的头儿扛着夏大夫大步流星地往营帐走去,夏叶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在把所有来道贺的客人都送走之后,灯火通明的方家大宅一时冷清下来,方云红着眼眶拍了拍一对新人的手,终究还是随着夏侯戍回去了自己房间,明日便要启程,需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方越把门锁上,回过身来,只见晏傕坐在桌边为桌上放着的一对酒杯注酒。

整间屋子放眼过去,是满目的红,灼烧得脑内深痛,方越站在门后,半晌未动,直到晏傕斟完酒抬起头来看他,他才弯起嘴角带着淡淡笑意走了过来,只是那双眼,晏傕还是瞧出了一丝隐忍在里面。

“该饮这交杯酒了。”

晏傕拿起其中一个酒杯交到了方越手上,一双眼熠熠生辉,直直地看着方越,方越心中一动,拿着酒杯缓缓向那人靠近过去。

“我终于盼来了这一日。”

方越凑在晏傕耳边轻声道。

晏傕眨了眨眼睛,也在方越耳边喃喃问道,

“这样的日子里,你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说与我听吗?”

方越闻言,拿着杯子的手不由紧紧握住。

“我。。。”

方越想要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晏傕另一个手按住了背部,晏傕把头靠在方越的肩膀上,这样不用面对面,质疑的话语似乎能更为顺畅地问出来。

“我不知道是解药无效还是你根本没有服用解药,而又是为了什么你选择缄默不言,以前你并非是如此纠结而不干脆的人,能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什么吗?”

方越在听到第一句时,身体因紧张而紧紧绷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待听到后面,才慢慢缓过气来。

原来,他还是察觉出来了。。。

“不是以前的我,你便会不愿吗?”

“不愿的话,我怎会现在在这个房间里,在你的身边?我只是不忍看你如此。”

“是吗?”

“嗯。”

方越偏过头来看着桌上那一对滴着红泪的红烛,烛光摇曳朦胧,他一时弄不清楚,当初的决定到底是为了谁的不忍。

“那解药我并未服用,我不知服下它会变得如何,是否能恢复记忆,或是能恢复多少,是否会把失忆后的事情忘记,或是忘记多少,我能确定的是我现在的心意,不能确定的事情我不愿冒着忘记你的风险去做。”

“只是如此吗?那没有关系,最多我们再一起回到失忆时的日子,再一次寻找解药,更何况,比之当初,我们如今是知道裴神医在何处的。”

“那我又如何忍心再看你一人为我奔波。”

“既是一家人,就没有这样的顾虑,我们得往前走,才能走出属于我们的路。来,把解药吃了,好吗?”

晏傕拍了拍方越的背才直起身来看着皱着眉头陷入自我矛盾的方越。轻声叹息,把手中酒杯中的酒含入嘴中,抬起头来往方越的口中送。

“唔。。。”

贴近如斯,方越只觉头又撕裂般地痛楚起来,这是他想,非常想,不可控地想,想要想起属于他们的一切,难以阻挡。

用力把嘴里的酒啜入喉中,方越双手紧紧锁住身前的人压在自己的怀中,再结束这个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一吻之后,方越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走到一旁书桌坐下,磨墨提笔。

晏傕走到他身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这张你收好,我们既然已成亲,便由不得以后的我有任何的反悔。所以,你可以选择是否离开,而我不能有这权利。”

“这。。。”

晏傕拿着那张墨迹还未干的纸,感动之余,还有些心酸。

方越没有停笔,重新拿了一张宣纸,开始写起来。

“裴兰清这次是随王爷一起上京,而我原本的计划也是明日晚些避开他们单独上京,而这途中是否会有变数,我们都不能预测,今夜我便会服下解药,明早起来若是有变,记得把这张拿给我来看,我们一起去找裴兰清解决。”

再接过另外一张纸,晏傕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慎重地点了点头。

方越则放下手中毛笔,重重吸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那粒解药看了看,肃然起身,要往门外走去。

晏傕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两张纸,上前拉住了打算离开的方越。

“你要去哪里?”

“你再等我一夜好吗?”

晏傕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已经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为何还要再等你一夜。”

“现在的我还不是完整的我。”

“不是完整的你,却还是那个我喜欢的你。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能走。”

说道这“洞房花烛”,晏傕不由有些脸红,但一时的羞怯之意阻止不了他留下方越的决心。

“晏傕。。。”

晏傕把头偏向一边,但拦人的手却没有放下,

“你既是打算服药,那就待在这吧,我陪着你,中途若有意外,我也能够及时处理。”

“你说的也是,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或许能有助于我恢复记忆,尤其是,关于你的记忆。”

方越回过身来,拉着晏傕又回到桌边,重新倒了两杯酒,

“那,这礼节也该齐备下,是吧?”

“嗯。”

交杯酒入喉,方越便把那枚解药放入嘴中,砸吧着嘴抱怨道,

“这药还真是挺苦的。”

“良药苦口,我去倒些清水来给你漱漱口。”

“好。”

待晏傕端来一杯清水,方越已经坐到了床沿,正解着自己的大红喜袍。

方越抬手接过水杯喝过放下之后,抬头看着似乎略有窘迫的人,笑着安抚道,

“你很紧张吗?”

“没。”

“你今日若不想,我们便什么也不做,不要那么紧张,娶了你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快乐的。我不会强迫你。”

方越一直担忧晏傕因过去那些阴影而不愿做某件事情,所以,现在即使晏傕真地拒绝,他也能理解并接受。

“我,我没有不愿意,只是,你也知道,我心里的疙瘩,但这不是理由或借口,我,我需要你帮我来克服。”

晏傕磕磕绊绊地把这段话说完,便在方越身边坐了下来,抬手开始解起衣扣来。

明明手都在那里颤抖着,面容却倔强着,方越叹息一声,抬手抓住晏傕那还颤抖着的手,轻声说道,

“我来。”

“方越。。。”

方越又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只是我怕待会我会控制不了力道,你也知道我这毒没清,头还是会痛呢。”

这话一出,倒还真让晏傕止住了颤抖。

“明早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痛了或是怕了,记得推开我。”

“不会。”

两人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解着衣衫,而那大红的床帘也被放了下来,帘上的影叠叠重重。

夏叶仰面躺在床上看着那斑驳的房顶,心里唏嘘,要不是现在宁公予的官职够高,哪里有这石头营房住,若是还是在外面那人来人往一掀开帘子便一览无遗的布帐篷里,他才不会让那家伙得逞。

只是,现在的他其实也没有多好,全身酸痛不已,尤其是腰背处,待会等那蛮人回来,得让他来帮忙抹上药。要不是他自己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有一种可以润滑的药物,怕是他的某处现在也是要半瘫痪暂时不能用了。

想到这,心头更是骂“蛮人”不止。

这个时候,宁公予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进来,看夏叶已经醒了,开口柔声问道,

“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适吗?”

宁公予不是没有看到自己在夏叶身上留下的一片片的青紫,心里自然有些过意不去,但却又觉得该是如此,初识‍‍‌情‍‌欲‌‎‍滋味,难免控制不住力道。

何况,他还是个武夫。。。

夏叶转头瞪了一眼蛮力武夫,想要吼两嗓子,却是全身无力,只能带着愤愤的语气哑着嗓子说道,

“你让我今天怎么出行!”

“我会多安排一顶轿子,你便在上面好好休息。”

轿子?轿子就等同于颠簸,夏叶已经无力吐糟了,不再看那人,从床边的药袋子里翻出他要用的膏药扔向宁公予,

“帮我把药抹了。”

宁公予放下热水,把药接了,有些犹豫。

“我来抹吗?”

夏叶一震,连忙从他手中夺过药来,他当真是昏头了,看这家伙血气方刚精神独好,他还是自己辛苦点自己搽药吧。

宁公予悻悻地拍了拍空空的双手,说道,

“我先出去安排出行事宜,你,你慢慢来,出发之前我来接你过去。”

夏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从某方面来讲,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再想到接下来的行程,夏叶也没了别扭的心思,再焦虑不安,也只能祈祷这一路能有惊无险地走完。

和戍王爷一起经历那些事之后,不说公职,能保住宁公予这小命一条,夏叶便谢天谢地谢神灵了。

眼见着窗外自一片漆黑开始慢慢露出天边微光,即使有些倦意,晏傕仍是无法再入睡,侧着身子看了看还在熟睡的人,他知道这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也不免有些担忧。

这一个晚上,他听见几次方越在梦中喊着他的名字,这样的煎熬让他一点睡意也无,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他,说着,我在,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

晏傕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身旁人的面颊,仔细地看着那人的面容,似是一点也不厌倦。

“喊了我几次名字,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呢?”

晏傕对着那人喃喃自语,放下的手搭在了方越的背上,把自己埋入了他的胸前。

却未曾料想,身旁的方越睁开了眼睛,紧了紧手臂,把晏傕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那刹那,晏傕惊得忘记了问话也忘记了动弹,只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我已经好了,你别紧张。”

耳边是方越温柔带笑的话语,有着属于以往的他的爽朗,哦,不,也是现在的他的爽朗。

“没有再骗我?”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敢骗你啊!”

晏傕这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看着终于恢复如初的方越,知道,他真地没说谎。

“你,你也真是傻,明明没有事,偏偏拖磨这么久。”

“哈,说得也是,失忆以后连这脑子都不好使转不过弯来了,你可别生气。”

“好了便好,谁还生气这个。”

“嗯嗯,我很庆幸,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没有白白浪费。”

说着,方越探头在晏傕嘴上啄了一下,换来晏傕一时脸红。

虽然气氛很好,但是方越也还记得今日的要事,便也没有再动其他的心思,起身穿戴起来。

“我们起来擦,姐姐姐夫今日便要离开,我们也需要收拾一下,好赶紧跟上他们。”

“嗯,这事情确实紧要,不过,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上京交还皇商牌匾,再把所有的财产充公上缴,换姐夫平安无事,就是不知能否起到那一点点作用。不过我才想睿智的姐夫他自己肯定也有所安排,我们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好,那我也去准备准备。”

“还有就是,新人该去给他们敬茶了。”

看着方越那调侃的模样,晏傕不由反驳,

“说得好像没你什么事似的。”

方越不过笑笑没再说什么,有些事情嘛,点到为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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