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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你。

-----正文-----

17.

酒会举办在周末,韩凛一早就提过,当晚需要应酬的客人很多,结束得不会太早。他直接在楼上定好一间套房,晚上不用等他回家。

于是客厅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披着薄毯盘着腿的许思寒,正全神贯注看着睡前的最后五分钟卡通片。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爬过去,把巨大的电话抱在耳边。

软软糯糯喂一声,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立刻软下声来。许思寒很快听出来,高兴叫道:“爷爷!”

堂堂董事长,和小孙子亲热地聊着幼儿园的日常。听到铃声的阿蝉从洗手间赶来时,许思寒正捂着嘴巴,偷偷回答爷爷最近最喜欢的玩具。

年仅三岁的许思寒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绞尽脑汁纠结了会儿,还是选择诚实,“算了爷爷。这个月阿凛已经给我买过乐高了,不要了。爷爷晚安,爷爷再见。”

下一秒,立刻多云转晴,又自豪地,邀功似的把电话举给阿蝉,“阿蝉,爷爷找你的。”

阿蝉接过来,半是疑惑,半是紧张,也像小孩一样,双手握紧电话,“喂,叔叔。”

电话里轻咳一声,沉声道:“今晚的酒会,你知道吗。”

“嗯……知道。”

“我看现场传来的照片,韩凛没戴戒指。毕竟对外宣告过了,影响不好。”

“我叫了司机过来,你去把戒指找出来,我让他带给韩凛。到时候再多拍几张照片,多做点正面形象。”

阿蝉应声,愣了愣,想到锁在主卧床头,那对崭新的,依偎在藏青丝绒里的素环。

他的那枚上有一小颗钻石。

“你都不提醒他要注意吗。”

电话那头十分不满,“你平时戴着吗。”

阿蝉沉默了一下,小声说没有,我做的工作太繁杂。又补充道,我怕弄丢。

“那韩凛呢,韩凛戴吗。”

阿蝉不说话了,忘记对面看不到,低低地摇头。

他们只一起戴过一次,就是家宴那晚。

前一天,秘书把取来的对戒送到家里,阿蝉收下的。只是看着不菲,等韩凛下班回家,他才犹豫着问是什么。

当时韩凛三下五除二拆开,粗糙地替他戴上。

“随便买的,就戴一次。”韩凛冷淡道,“不用习惯,也不用装作喜欢。”

喜欢的。

钻石泛出碎阳般夺目的光芒,阿蝉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偷偷在心里反驳他。

电话对面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沙哑的,像把沙子碾进阿蝉的心头。“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

“韩凛对你……”

话锋一转,带着掷地有声的,积压许久的叩问:

“你到底喜不喜欢韩凛。”

方才阿蝉瞟到时钟,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正挥手示意许思寒回房睡觉。闻言,平地惊雷一样蹿起来,把恹恹地拖沓回房睡觉的许思寒吓了一跳。

“喜欢!”

对方显然也是没料到他的反应那么大,纵使见惯了大场面,也一下子语塞了。

阿蝉站得端端正正,像在一五一十报告,也像在老老实实表态,不容置疑:“我很喜欢韩凛。”

对面沉默着,阿蝉紧张起来。

“叔叔,”阿蝉在心里,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向电话那头的老人保证:“我一直都只喜欢,很喜欢韩凛。”

18.

酒店顶层,酒会如火如荼进行着。

料是韩凛酒量上佳,也架不住各色酒精轮着灌。他打了声招呼,就靠到全景落地窗边休憩,留口灿莲花的经理一人在话题中心虚与委蛇。

韩凛很小就被送去寄宿,并不恋家。但此刻,他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莫名有些想念在家的感觉。

看向通彻透明的玻璃,韩凛眼前浮现出家中的场景。

是某晚他在书房办公许久,阿蝉小心翼翼来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这部电影很热门,但再精彩的卡通片,对公事缠身的成年人来说也稍显无聊。韩凛耐着性子看下去,思绪不自觉飘回从前。

高中谈恋爱的时候,他和阿蝉也会去电影院。他甚至会抱着点坏心思,故意挑平平无奇的烂片,只是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去讨论剧情,好让他和阿蝉在黑暗里尽情接吻。

韩凛做贼心虚地斜睨当事人一眼,没想到阿蝉正歪头瞌睡。

大概是真的累了,韩凛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叹一口气,把他的脑袋扳到自己肩上。听到许思寒在吵,马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许思寒从地毯上爬起来,趴在他膝盖上。做口型,想吃糖。

韩凛看看他,又看看阿蝉,心里幼稚地,带着报复性地忿忿想着,是他先自说自话睡着的,那就休怪他破例给刷完牙的许思寒一颗糖吃。

韩凛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带着醉意低笑很久,直到无限绵延的记忆被某个声音打断。玻璃的倒影中,温存的幻象被冲破,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带着邪笑的脸。

很久,韩凛瞳孔恢复聚焦,脸色冷若冰霜。

他克制着酒精作用下,想要连同玻璃把反射中的那张脸一起砸碎的冲动,转过身,看过去。

陆延昊笑得亲热,像是与交情甚好的老友重逢,“韩总想什么呢,这么高兴,老熟人的声音也没认出来。”

眼前的人一身花哨奢侈的行头,韩凛却像在恶寒一条腐臭的蛆,那眼神,仿佛能生生把他脖子剜出血来。

陆延昊身边跟着个矮小的男人,许是秘书,左右观察,上前一步。

“韩总,陆董托我们带来一份贺礼,”李秘书和颜悦色,尽量讨好,“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还有一副字画。”

正说着,经理正好赶来。眼见气氛恶劣,心说大概是韩陆两家多年交锋,两位董事王不见王,就连小辈也剑拔弩张。

“陆董有心了,”毕竟是重要场合,经理打破死局,“陆总,我替韩董谢过了。韩董热衷收藏,收到一定很高兴。”

两位下属勉力维护着表象的客套与和气,却听一旁带笑的陆延昊悠悠来了句:“投其所好罢了。”

“想要掌握一个人,就得摸透他最喜欢什么,最在乎什么。”他脸上带着不加修饰的得意,晃着酒杯,活像一场厮杀的最终胜利者,叫嚣到手下败将面前。

他停在韩凛脚边,笑得精彩,“你说呢,韩总。”

一瞬间,仿佛竖起一道透明的壁垒,把两人与周遭的谈笑风生完全隔开。

时间凝固,血液逆流,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流窜着,汹涌着深暗阴翳的恨意。

韩凛往前一步,面无异色,开口却带着咬牙切齿的灼烫,字字都如同胸腔深处烧出来的烙铁,“趁我还没有在这里把你打得再也笑不出来。”

微一侧目,韩凛薄唇轻启:“滚。”

酒会还在继续,远远看去,人们只会猜想,这两位青年才俊谈了一场失败的生意。没人想得到,那一角正燃起一出从深渊而来的风暴。

陆延昊嗤笑一声,似是玩笑,似是轻蔑。他摊开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场。

只是离开前,在韩凛死寂的眼神里,陆延昊回过头,展露了今晚第一个,充满挑衅的笑。

19.

“业界谁不知道他陆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品行都和圈子里的世家子弟差远了,您刚回国,还不了解,别和他一般见识。”

不知听到哪句,一直沉默不语的韩凛,冷冷地笑一声。

见状,经理赶紧顺水推舟,“同样是独子,您和他简直云泥之别。陆家近年本就日渐式微,现在更是要被他败得差不多了。”

“本来还以为他这次是特地来抱韩家大腿的,哪知道,”经理义愤填膺哼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韩凛面无表情地揉着太阳穴,无心和他愤懑,他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听闻和这人有关的一星半点消息。他随‌‍‎口‍‎‌‍‌交‍‌‌‎代一路喋喋不休的经理出去继续控场,自己留在休息室,冷静心绪。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很久,他才想起拿出来。

此刻,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韩凛的眼神格外复杂。

“喂。”他滚动一下喉结,接通了。

“阿凛。”

光是听到声音,韩凛都仿佛已经看到,阿蝉那种和他说话时,认真专注,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神情。

“你在忙吗,叔叔让林伯带个东西给你。可是我们没有邀请函,你方便出来拿一下吗,我们已经到酒店楼下了。”

韩凛现在很乱,半天才理解过来,“……你也在。”

“嗯。”

他缓缓仰头,靠在沙发上,吊灯灯光下,眼波流动,“你跟过来干嘛。”

手机那边顿了一下,说:“我想你。”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有刻意隐藏,也没要突出彰显,“我很想你,想来看你。”

就一个白天没见,有什么好想的,视线被灯光照得泛白,韩凛眼角不自觉满出湿意。

“如果你很忙就算了,让张秘书来也可以。”没犹豫太久,阿蝉又说,“可是我就看你一眼,然后就回家陪思寒睡觉,不打扰你太久,好吗。”

韩凛的深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忽然坐直了,在阿蝉根本看不到的手机这边,执拗地板着脸,“你要来。”

阿蝉愣了下,“我在啊。”

韩凛紧绷的肩膀松下来,语气却还是很硬,“你快点。”

我也想你。

20.

休息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经理吓了一跳。

甚至还在韩凛走后,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没有酒啊,怎么看着比刚才更醉了。

酒会所在的宴会厅在酒店顶楼的加层。出了电梯,需要在门口出示邀请函,再往上走一段古罗马风格的象牙白石阶,才能进入酒会。

韩凛一路上撞了好几个人,他觉得自己彻底醉了,也彻底的清醒。

今夜的偶然像是擦亮了他心头的一根针,也刺破他这些日子以来自矜自傲的壁垒。爱欲泄洪,一败涂地。

他只想这一秒就见到阿蝉,把他拉进怀里,当众拥抱接吻,最好牵着他的手,炫耀给所有人看。

这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经过下楼前的回廊时,他甚至跑了起来,如风般想要摆脱那些欺瞒与蒙蔽,去拥抱自己最真实,最赤裸的爱意。偶一瞥眼,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近在咫尺边。

回廊下的入口处,阿蝉乖巧地站着,头发黑软地妥帖着,一身淡色家居服,披了件深色的外套。和每天站在厨房煮汤,坐在床上等他一起入睡时,一模一样,美得像梦。

韩凛飞奔而去的步伐却梦醒般地一顿。

他看到楼下,阿蝉的身旁,陆延昊搂着他瘦小的肩膀,笑得轻慢,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揽在怀里。那场和四年前他们分手那天一模一样的,韩凛的梦魇。

陆延昊说了句什么,阿蝉看了过去。没有抵触,没有反抗,更没有避嫌,脸贴得很近,他对着陆延昊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很轻,像甜蜜的诱哄,也像在耳畔留下一个亲吻。

韩凛清醒过来,是因为耳边工作人员的尖叫,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已冲下楼,正和陆延昊扭打在一起。

他的拳头上和陆延昊脸上都是血,很快被分别拉开。

他被一股孱弱又固执的力量拉着抱着到边上,他才从自己的猩红的眼里,看到一张哭得不成样子的脸。

韩凛的嗓音像是吞过一把刀片,“你来干什么。”

大概是哭得说不出话,阿蝉死死拽着他的胳膊,看着他,痉挛了很久,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着:“这个……你没有戴……”

阿蝉伸出沾满眼泪和血迹的手,展开惨白的手心,里面是一枚未经沾染的戒指。

是韩凛的那枚。

韩凛带着扭曲的笑意,拿过那枚戒指,放在眼前端详。随后紧握成拳,叫住了正从会场离开的清洁员。

韩凛用力地,狠狠地,把自己的那枚戒指扔进了装满垃圾的清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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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中二少年·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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