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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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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cked head

-----正文-----

入院以来八个月的集中治疗,加上之后整整一个月的保守观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进展结果是:Danny竟然恢复得很好。

能够最终离开疗养院的那天是由母亲和弟弟陪伴着走到露天停车场时Danny才像终于明白过来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样,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拒绝回家。他质疑医生的诊断,也质疑母亲的解释,并且他更质疑的是自己的精神状况是否已经达到了可以出院的标准。

看到这样情况的William当机立断解锁车门先请母亲上了车,然后他握着Danny的手把哥哥带到了碎石路的另一边。他看着面前如履薄冰般呼吸着的自己的哥哥……爱人,低声温和地询问道:“What’s your worries now, dear?”

Danny不发一言地低着头。面对着自己即将回归或者说是重新踏入的“正常人”的生活,Danny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本能地退却,甚至害怕。他不知道这些想法说出来会不会被人理解,会不会因为这些想法他就又得被关进病房里接受治疗。这样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但同时另一方面大脑里的本能又告诉他,这些话可以放心地对William说,没有任何风险。

“William,我会被送去哪里。”在片刻其实有些不合时宜的沉默后他首先问了弟弟这个问题。

“没有哪里,哥哥。”William低着目光亲密又柔和地看着他,像是连眼神都不愿将他伤害,“我们是回家。”

Danny抬头望他,语气是单纯的疑惑:“我和你的家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就坐在不远处的车上,William大概就会捧着哥哥的脸吻下去了。他只用手指轻抚过面前人微凸的颧骨,仍然声线低柔地回到:“当然。只有我们的家。”

然而听到这个确定的答案后Danny想要逃避的心情只是变得更加强烈,他抬手拂开弟弟的指尖,同时身体后退了一步:“可我独立不了……”像是自卑,又像是自我认知过于明确,“……我什么都不会。”

William抬起两手握住哥哥的肩膀强调般地柔声安慰他道:“你不需要会。”他低头去看哥哥的眼睛,坚定不移地、破釜沉舟地,仿佛这个决定已经在心里暗自做下了好几年——

“你只用爱我。”

连同语气也脉脉含情斩钉截铁。

“……”被弟弟那样意味深重的眼神注视着,Danny一时也没有了回绝或者反驳的话语,只默默偏过了头。

William的神情却意外地有些落寞。他看着迷惘而迟疑的Danny,在片刻的沉默后又揽近哥哥的身体声线低沉地开了口:“如果需要我在这里吻你的话,哥哥,”他深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另一张无知无辜的面容,“我会的。”

这是并不剑拔弩张的一场对峙、对视和互相试探的靠近,在几乎触碰到彼此鼻尖的一阵沉默的呼吸后Danny还是抬起手掌放在了弟弟的胸口,然后转过脸并不用力地推开了他。

William微微踉跄了半步,仍站在原地。身后的Danny踩着人行道内仿佛能流动的碎石子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母亲坐着的那辆凯迪拉克,像是突然和现实达成了妥协,对出院或者回家这件事不再感到抗拒。

然而William却闭着眼有些无奈或者说是失落地长长叹出了一口气息。

今天好不容易出院的人明明是他的哥哥。

病重的反倒像是自己。

回温的五月,曼哈顿尤为漫长的冬季后久违的初夏,Danny最终重回到了他和William共同的家里,只不过不再是以往别致实用的公寓,新别墅坐落在林肯广场一座公园的背后,是William父亲的一位朋友转让出来的房产,William买下后就和母亲一起进行了一些改造和修葺。

因此对Danny来说,不能完全算作是重回,还是存在需要适应的全新的环境。

助理在机场接到他们时先提醒或者说是告知了William:“Mickey也在。”将近九个月的时间没有拍过一部戏,作为经纪人的Michelle显然要比William着急很多。在他流连于莫·兹疗养院和好莱坞之间分身乏术时Michelle也为他别墅的装修出过不少力,所以William欠着她人情。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欠得或许还不少。

“我知道了。”William声线沉稳地应,当即又改变计划不打算一同坐进车里,转而扶着打开的车门低下身对母亲叮嘱道:“您带Danny先回上东区。”

在母亲回答之前Danny先看着他有些担心地开了口:“你要走?”

William抿了抿唇,心底条件反射般软了一角,又更弯下腰嗓音柔和地回答哥哥:“不会太久的。晚饭前我就来接你。”然后他神情认真地望向母亲,“妈妈。”是在寻求她的保证——她要答应他一定会照顾好Danny。

面对孩子的请求和要求,做母亲的一向难以拒绝,何况那也是她的责任:照顾她的儿子。不论是哪一个。

晚上八点,William准时回到上东区接走了Danny,无视母亲费心备好的晚餐和并不强硬的挽留,执意且坚定地将哥哥带回了他们即将共同生活的新式联排别墅——一个小时之前他和他的经纪人就是在那里进行了一次长对话。

对话的过程和结果如何,William并不打算告诉Danny。那其实更像是一场谈判,主题围绕的是William的工作,以及William的私人感情:也就是Danny。

说来或许有些矛盾,但为了Danny,William必须得开始重新工作了。而Michelle所定义的“重新工作”并不包括之前William其实一直有在进行的商业广告出演,她很明确地告诉William:“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行混下去的话,William .”

“——赶紧接一个剧本吧。这是为了你自己好。”

抛开所有感情的因素来说,William需要赚钱。这是他成年之后自己选择的职业,不能指望在尝过这个行业里独属具有天赋的新人短暂而可观的红利之后就一劳永逸地抽身退出,何况有经纪公司白纸黑字的合同限制着他。

他不得不带上Danny,一个永恒的特殊的plus one。拍戏时有专业沉稳的外聘护工在他住下的酒店或者短租的别墅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的哥哥,如果遇到聚会聚餐等等需要社交的场合,William会视Danny的状态决定是否带他出席。

Danny并非一个完全的病人,让William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Danny在参加某些甚至比较正式的宴会时,面对着并不熟悉的外人,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歇斯底里地崩溃。他的哥哥正在与日俱增地好转着,这样脆弱的念头有时也会在William心里侥幸地坚定些许。但往往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有时几乎就只过了短短的几个小时,Danny精神状态毫无理由的突然恶化就会一如既往地紧攥住William的心脏将他们一起拖往深渊。

一个苍白萎靡的英俊男人在奢华上流的名人晚会上突然晕倒,知情者大概都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毒瘾有时反而是这些“上等人”辨别同类的一个印记,端着酒杯礼服光鲜的漂亮人偶们心照不宣地看着面露慌乱却又不失沉稳的年轻演员有些狼狈地把身边状态糟糕的亲属抱进盥洗室,目光在金属门关闭上的那一瞬间才依依不舍地收回,顺带加一句同情或者假装同情的感慨:

“That poor little thing .”

抓着手包的Michelle在匆忙结束和难得一见的知名编剧的交谈后提起极贴身的礼裙下摆手扶栏杆快速上了二楼,挂着“正在使用”牌子的盥洗间被她一把推开大门。发型已经有些散乱的William仍然保持冷静地坐在浴缸边缘,手里轻握着一只早就倒空的高脚杯的Danny以一种有些扭曲的、半靠在地上的姿态栖息在William的怀里,或者说是被迫栖息在William的怀里。

Danny布满冷汗咬牙切齿的脸埋在William胸口以下的部位,一阵阵颤抖。William只是平静但固执地用两臂环抱着哥哥纤薄的身体,像囚困着一只鸟,不让它起飞,也不让它坠落。

Michelle生平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地愣愣看着这个装潢高端的会所浴室里怪异却又不失优雅的场面,思维和语言都暂时停滞下来。她清楚地知道,在这晚开始以前,她和William兄弟俩见面的时候,Danny都正常得能和她毫无障碍地交流问好。只是一场聚会而已,而且这聚会仅仅才进行了一半。

This is so fucked up . Michelle在心里止不住地这样想。她在特权阶级的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好莱坞的宠儿”难得有一个正常人,恋童、滥交、‌‌性‌‎‌‍‎虐‎‍‌、群欢,她什么没有见过?但这比那些还糟。

眼前这个身体翻折跪卧在浴室地面的年轻人,沾染上的是比海洛因上瘾还要严重的病症,在他心里,在他的神经里,并且这世界上没有哪种白色的粉末能缓解他脑袋里那种尖锐的狂啸让他平息或者清醒。

“Fuck……”Michelle撑着太阳穴后靠向墙,感觉头里一阵胀痛,于是她打开手包拿出自己随时准备着以防万一的一根大麻烟用打火机点燃放进唇间。

在深深呼吸了一阵浓郁的烟雾后她渐渐恢复过来,但仍然恼火且烦躁:“This…fucking incest——”她在这间紧闭房门的盥洗间里愤怒地抒发着自己积压已久的不满。Michelle四十六岁了,她刚满十六岁的儿子最近也正处在洛杉矶所有缺乏管教又富得要命的星二代最令家长头痛的青春期,嗑药酗酒,以及和同龄的男生女生胡乱且不知收敛地厮混。她的中年危机早就已经到了。

“William,”在卷好的大麻叶燃烧殆尽的余烟里Michelle望着天花板迷蒙模糊的顶灯声调放轻地说到,“……我倒宁愿你的毛病是毒瘾。”

“在这个圈子里,瘾君子和反社会者不是最坏的存在……”她低声说着,松开手指把最后一点烧焦的滤纸扔进身边的洗手池,然后她又仰起头缓缓吸进充满大麻臭味的空气,声线飘渺地对对面的William补充完了最后一句话:

“精神病患者才是。”

在亢奋的神经稍微平复下来后Michelle就独自离开了烟雾缭绕的盥洗间。一觉醒来她就会忘掉自己今晚说过的所有的话,而留在原地的William已经忘了。

他低头去看怀里搂抱着的人,用手掌捧起对方的脸,Danny的脸仍然白皙,但五官间已经没有了那种想要逃离整个世界的狰狞。他静静靠着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像不会眨眼的鱼。William俯下身由衷怜爱地亲吻自己哥哥的额头,从眼睛到鼻梁,从鼻梁到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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