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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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发烧在印象里一直是件难受的事,头疼、眩晕、鼻塞、咳嗽,怎么磨人怎么来,整个人退化成一坨只想窝在床上睡觉的废物。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但这次我这坨废物没能成功堆到一米八,因为我有邵珩。
说起来他也是造成我发烧的罪魁祸首之一,要不是他昨天非要跟我一起玩浴缸play,做到最后水都凉了,我可能还能顽强地抗一抗。
病来如山倒,着凉加心情抑郁,我自己都预感到这场感冒不会好得很快。
窗帘被拉开,雨后的阳光透进来,躺在床上伸手就能接到。我把自己裹在薄被里团成一团,指尖缠着暖白的光线。邵珩推门进来,把碗搁在床头柜上。
“小米粥还是豆浆?”我没转身,因为鼻塞说话的声音自带美声腔。邵珩的手从身后伸过来,连带着被子把我往后拖。指尖的线落在床单的小碎花上,在花蕊处点上了高光。
“小米粥。”邵珩把我翻过来搂在怀里,端起碗就要喂。
“不想喝小米。”我瘪嘴,“没味道,想吃麻辣小龙虾。”
“等你好了就带你去吃。”小屁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舀了一勺子往我嘴边杵。
看在粥是他熬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张嘴吃了,粥熬得很稠,还加了枸杞,好歹有点甜味。
“你又不去上班?”我牙齿咬在瓷勺子上,他拽不出来,只能腾出搁在我肩上的手捏我的腮帮子,“请假了......松嘴。”
我偏不松。
邵珩就笑,两个酒窝明晃晃的。我以前想锁骨那个窝到底能不能养鱼,现在我想邵珩酒窝能不能盛酒,见他一笑人就醉了。或者能不能装满晴天清晨的阳光,一笑便是温暖的灿烂。
他捏着我的脸,勺子在嘴里搅弄,色情又幼稚。瓷勺子和牙齿碰撞的声音细微而清脆,他动作很小心,只把我嘴里搅得全是口水。
我不甘心地松了嘴,眼见着这厮把勺子搁到自己嘴里舔了舔。
行吧,我现在想往他酒窝里倒小米粥。
狗屁的阳光大男孩,就一死会撩的老妖精。
我深觉自己着了妖精的道了。一开始我要他给我做饭他没理由反驳,但是居然买一送多地附带洗衣服、接下班、陪买菜业务,我居然还傻乎乎地信了是他愧疚使然。结果把人胆子惯大了,趁我喝多之后表白,表完白立马巩固肉体关系,还在雨天送温暖。
只恨我自己没有火眼金睛,还是个又懒又穷爱享乐的凡夫俗子,轻而易举地陷在里头不愿意出来。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但我确信我是真的想和邵珩试一试。
谁叫芸芸众生之中,偏偏我们两个遇到了呢。
邵珩被我踹了一脚后老实了些,喂饭动作规矩不少。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他不让我继续躺着,说坐一会儿再喝药。
没人喜欢喝药,感冒时想吃些重口的添点滋味,除了喝药。我在他出去后把头蒙在被子里装死,手机屏幕在黢黑的被窝里幽幽亮起,瞅一眼时间是九点多,我得以大哥关怀弟弟学习工作的名义劝他上班去。
邵珩又把盛了药的勺子往我嘴边杵,说我喝完就去。
我说你去了我就喝。
他说那他不去了,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嘴对嘴喂我。
我被这个电视剧小说里的经典桥段整蒙了,愣愣地喝完一口苦药汤子,眨眼见他舔舔嘴唇,作势要再来一次。
我赶紧抱着药碗一口气闷了个干净,邵珩好像有点遗憾,砸吧砸吧嘴巴巴盯着我看。
“上班去。”我再踹他一脚,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留一双眼不知道往哪里看,被子里的皮肤温度几乎要爆表。
他不动,放下碗把我扑到床上。视线里屋顶的灯棍一晃而过,邵珩不由分说钻到我被窝里,一张脸把灯棍挡得严严实实。
“......日!”我推他,“你起开我去,我全身是汗......”
“别动,乖别动。”邵珩拿手脚把我缠住,被子四角掖得严严实实,脖子以下温度又高了许多。
“乖你妹!”我被他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恶心到了,“你不嫌热吗操,别蹭我!手!拿出来!个孙子!”
“你妈的邵珩!”我小身板被他死死抱着,他探过头亲我。小时候就知道一个人提水桶太重就两个人抬,把自己受的力匀给别人一点。他舌头伸到我嘴里勾着我的,替我分担嘴里的苦药味。
习惯了一个人扛久了,有时就会忘掉一个竖直向上的力可以分到两个方向,想起来就会格外渴望有人能做另外一个斜向某个方向的箭头。邵珩不仅分担了我的苦,还给了我甜,把我那个箭头上的力一点点转移到他那里。
黏黏糊糊亲了一会儿,他顺了顺我刚才扑腾乱的头发,说不去公司了,本来都请假了去了也没意思,一整天都能在家照顾生病的对象这种感觉非常爽。
我瞪他,说谁是你对象。
他说是我默认了的。
我又要骂人,邵珩很机智地提前堵了我的嘴,弄得我晕晕乎乎不知道该骂什么。
工作没了,日子还得过,我下午头不晕了就琢磨着找新的工作。上网搜的时候微信来了消息,我妈问我五一能不能回家。
操,忘了这事了。
我该怎么和他们解释丢掉工作的事,又该怎么维持他们心中在大城市上班的体面儿子形象,该怎么向他们介绍邵珩。
爸妈观念并不封建,可我也不敢贸然让他们知道他们直了二十五年的儿子突然和男人搞到了一起。
邵珩进门时我正愁得拿头撞桌子,他吓了一跳,跑过来抱住我的脑袋,“小辙哥你干什么!”
“撞桌子。”我实话实说。
他不知道我又抽什么风,满眼无奈,手掌心贴在我脑门上揉。
“邵珩......”我试探着开口,“你们五一放假吗?”
“放啊。”邵珩话音一转,带了点小兴奋,“小辙哥要不要出去玩?”
我支吾道我得回家。
他“哦”了一声,很久都没有动静。
“你也回家和家里人多呆呆吧。”我抬头捏捏他的耳垂,自下而上看这张脸还是觉得帅得过分,他鼻梁和眉骨线条明显深刻,眼窝深眼睫长,垂眸看你时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温柔。
“我感觉你不爱往家里跑。等毕业找了工作,最开始会很没有头绪很忙乱,那时候就更没有时间和家里人相处了。”
“哦。”
我还想再教育教育他,传授传授经验,他却没给我这个机会,问我五一之前是不是一直有时间。
“我得找工作啊。”我叹了口气, 一手划拉网页,一手点开Word写简历。
邵珩站在我身后说:“找工作是不是很难。”
我说是啊,现在是人多岗位少,排除专业之类的,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真的很不容易。
邵珩闭了嘴,站在我身后看我写简历。
有的公司每年都会去大学招人,包括一些主要面向大学生的招聘会。我写了一个下午,投出去十几份,晚上思考该拜什么神才能保佑我被看中。
邵珩一下午兴致都不怎么高,我没大注意。之前睡前常喝的热牛奶变成了药汤子,我带着一嘴刷牙都刷不掉的苦味钻进被窝,他紧随其后钻了进来,也不怕被我传染。
喝牛奶这习惯还是一个多月前养成的,那次逛完超市后,所有牛奶酸奶都进了我的肚子,之后就是每天晚上一杯热牛奶没断过。我只要一回想就忍不住敲身后小屁孩的脑壳,敲开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些非分之想。
简历投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我只能暂时接一些兼职赚钱。帮大学生写论文,或者帮别人写报告。有次我打趣说再没回信我就放弃坐办公桌改去楼下超市帮忙进货了,邵珩说我力气小一次抗不了几箱水,人家未必乐意要我,给我气得不轻,晚上把他赶去自己屋睡。
第二天他又上赶着来粘我,说没人要我他要,他赚钱养着。我揍了他一巴掌,又亲了他一口。我说我不能光靠别人养,但我乐意每天多一些时间和他在一起。
邵珩最近也忙,还有一个多月毕业,他要忙实习和毕业论文。我帮忙写论文写多了,加上工作经验,有时候还能给他些建议,我们俩就一起窝在电脑桌前的椅子里,胳膊挨着胳膊,我一动鼠标的时候就能碰到他。
这让我以为他总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就算前路再迷茫,脚下没有着落,我还是能伸手碰到他,确定我还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五一假前邵珩几个同学约出去吃饭,他提前给我喂了食,又跟叮嘱独自在家的小姑娘一样叨叨睡前记得喝牛奶锁好门。我喝了自己热的牛奶,总感觉味道不如他热的甜。
最后一步睡前锁好门没能完成,他同学打电话来,说邵珩喝多了,让我接他回家。
我开门抱了满怀的暖风,打了出租去同学发来的那个饭店。“金万福”的彩灯招牌越来越近,我付钱下车,再一次站在这个让我思绪万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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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情啊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