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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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雁用余光瞟着楚念楠的侧脸，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顿时觉得嘴里的水蜜桃味都没那么香甜了。

楚念楠最近肯定有事瞒着他，庄雁暗自思忖，上次看到他脸上有个笑容，好像还是自己分化那天的傍晚，他把人送到家门口，指着花园随口问了一句：“哎，这院子里的草都快过我脚踝了，管家爷爷怎么没来除草？”楚念楠扭头给了他一个笑，什么也没说便进了门上楼了。

庄雁趴在桌上抓耳挠腮，以他贫瘠的词汇量没法形容出楚念楠的沉默。就好像……就好像又倒退回他们刚认识的那会儿，大多数时候的庄雁总是说个不停的那个，好像对楚念楠的家里比他自己还熟悉；而楚念楠白皙的脸总是藏在过眉的额发之后，弄得庄雁心里发痒，总想把那缕头发拨开。

庄雁心里藏不住事儿，蹭到楚念楠手边，问他：“楠楠，楠楠。”

楚念楠被他叫得心里发颤，他抿了抿嘴：“又在学校叫我小名，做什么？”

庄雁听他的语气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楠楠，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出什么事了吗？”

楚念楠看了他一眼，准备翻书的手也停住了，庄雁对有关他的事情总是过分敏感，这让他无端焦躁，心里却觉得甜。

他伸手轻轻拍了一把庄雁的头发，示意他别想那么多：“我哪有不开心啊傻子，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庄雁点头觉得没错，楚念楠这段时间大多和自己在一起，要是有事肯定是自己第一个发现才对。

正说着话，突然从隔壁班传出一阵骚乱，楚念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庄雁一把护在身后：“楠楠你快到教室后面去，隔壁班……有个omega发情了。”

楚念楠一愣，他刚想问怎么隔着这么远庄雁怎么能知道，再一想到庄雁的分化，楚念楠心里便有了个底，自家养的这个小狗，嗅觉还真是灵敏啊，今后前途一定不可估量。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想叫庄雁不要担心自己这个还没分化的人，便看到一滴汗从他脑门上掉下来，正好滴在楚念楠没撤回的手腕上。他拿出手帕给庄雁擦汗，却被庄雁一手挥开，强硬地把楚念楠的手裹进自己的掌心。

楚念楠的眼皮一跳，他没敢看庄雁的眼睛，他的手散发出不自然的热气，让楚念楠无所适从，却也没挣脱开，就让庄雁这么裹着，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好像是这场小事故的局外人，但又像两个人都被信息素给影响了一样，一个人顶着一个通红的脸蛋。

楚念楠盯着两个人桌上的缝隙，好像这一刻都被庄雁的温暖给抚平了，而庄雁盯着楚念楠的后脑勺想，楠楠从什么时候开始蹿这么高了，再冲一点是不是都快超过自己，那到时候用什么借口来站在他身前呢。

隔壁的喧闹隔了没多久便慢慢平息，发情的那个omega被护工用担架抬走，也顺利地安抚了一部分信息素紊乱的alpha，这时候庄雁才感觉到一丝不好意思出来，这可太尴尬了，怎么给楠楠解释呢？

谁想到楚念楠根本不需要庄雁的解释，他把手自然地拿出来，没眼看庄雁受伤的眼神，转而拿了一颗巧克力放在庄雁手心上：“快吃吧，你手这么热，等会就融化了。”

说完，又继续拿着手帕，把庄雁脑门上的汗都给擦干净，刚刚那点暧昧的气息，也给风吹散了。

那天晚上庄雁格外沉默，本来活宝一样的他现在电量不足熄了火，两个人就只这么干巴巴地走着，别扭得像两个小学生。快到楚念楠家的时候庄雁从没希望这条路再远一点，他还没整理好自己心里的一团乱麻。而楚念楠看起来比他轻松多了，庄雁想，走进院子里，楚念楠回头站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庄雁立马站得笔直，他预感到楚念楠肯定有话对自己说。

果然，楚念楠站在他面前，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暗了暗，搭着他的肩膀笑道：“庄雁。”

庄雁点头，示意他自己正在听，手里不自觉把楚念楠的手帕捏紧，生怕人把它给抢了一样。

可楚念楠压根没注意到庄雁的小动作，他身后是逐渐荒凉破败的屋子，只有庄雁这个傻小子会问他：“楠楠，你家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搭在庄雁肩上的手收紧力气，他对眼前这个美好的少年说：“庄雁，你一定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加油啊。”

庄雁点头，他以为楚念楠这是提醒他不要忘记和自己的约定，他想，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呢，天知道有多少个梦里庄雁都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共同升上A级指挥官，两个人一起接受勋章表彰的样子。

庄雁回家的时候楚念楠还站在院子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上楼，只留给庄雁一盏灯光，楚念楠一直看着庄雁走出院子拐弯，精瘦的身影消失在他眷恋的眼睛里。

他叹了口气，，对着大门口的路灯自言自语：“庄雁，再见。”

第二天，楚念楠请假了。

庄雁自以为清楚他请假的原因，楚念楠一定是分化了，他无比肯定，一定是分化成了alpha，他整天坐立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灼什么，一颗心都放在楚念楠身上。

他昨晚拿着楚念楠的手帕想了很久，久到迷迷糊糊中又做了那个无数次的梦，梦里的他们两意气风发，等着楚霖拿出A级勋章，亲自给自己戴上。

戴上了，然后呢？庄雁想，然后，他就要名正言顺地告诉楚念楠，楠楠，我喜欢你，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放学之后的庄雁跑起来简直带着风，一路上他的心扑通扑通地猛跳，脸上不自知地挂着笑容，等他到了楚念楠家，急切地敲门：“楠楠，楠楠！”

那扇厚实地门被打开，出现的不是他想了一整天的楚念楠，而是自己的父亲，庄皓。

“爸？”庄雁感到十分意外，“您怎么会在这，楠楠呢？”

可他的父亲也露出一种痛苦而疲惫的神情，揉了揉眉心，朝他招手：“楠楠他在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眼看着那扇门又被关上，庄雁急切地问他：“爸，楠楠他分化成alpha了，对吗？”

庄皓脚步一顿，没有给庄雁一个回应，而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他，走吧。

庄雁看父亲这副模样，心下大概明白了几分，他也沉默地跟在庄皓身后，回到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也没想好下次见到楚念楠该怎么安慰他。

要怎么说呢，楠楠你不要难过，分化成omega你也很棒，你还是学校笔试的第一名，我答应你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我肯定会进指挥官系统，不辜负自己，也不辜负你。

庄雁盯着楚念楠的手帕，下意识地便拿在手里揉搓。那天用过之后他便自己把手帕清洗干净，现在残留在上面的，是两个人味道的混合体。

庄雁捂着自己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口，其实他还想对楠楠说，分化成omega也没事，只要他愿意给自己一个成为他alpha的机会，他想成为楚念楠一个人的alpha。

可惜庄雁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不知怎么的那天晚上睡过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三天过去，楚念楠留给庄雁的，只有人去楼空，再无踪迹。

他甚至来不及亲口问一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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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委委屈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