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n 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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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年末，各家公司都是一派繁荣景象地忙。年终总结和新年规划都要在一个月内拿出手，陆允在其中担的是责任最重的一根弦。股东大会的梁由他来挑，公司业绩也全都汇总在他的手上……更别说月末时余嫣父亲的生日会，因为今年的一些特殊原因，他还得费心着主办操持。如果不是余嫣帮他分担了一些数据分析的工作，这大半个月他估计连家都回不了。

余嫣也忙，年末最多的对她来说是应酬。送礼请餐的客户天天数着日子跟她助理预约，想请余大小姐赏光莅临，顺带谈谈来年合作续约的事儿。余嫣同意与否，全看心情。

好几次郑淳溪的电话在她出席会议或者晚宴时打了过来，余嫣看了眼包里亮着的手机屏上简短的来电显示，其实可以接的，但最后她都没有。郑淳溪还在剧组拍戏，她知道，只是是什么角色、剧本如何，她再没问过。不想问，也没有心思问。反正他们现下都忙，那就等忙完这阵再说。

但等余嫣闲下来的时候，郑淳溪已经几乎不太会打电话过来了。

十一月的工资，她还没有打到他的卡上。余嫣想这会不会是他消极怠工的理由？但另一方面来说，他不该因此而更加积极主动一些吗？金主不高兴了，至少也要关心地来讨好一下吧？但没有。郑淳溪杳无音讯。十月他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她也仍是一分不少地全给了他，但郑淳溪什么都没对她说过——感谢的、道歉的、保证的，只字未提。忙就是他全部的理由，余嫣不是不能接受，但想听他自己好好地、真心实意地向她说。哪怕不是为了解释也行。

而陆允足够聪明，这些天来浪子回头的戏码一出接一出地上，演得就跟真的一样，余嫣差点就要信了。他不过是为了能在余嫣父亲的生日前名正言顺地再次成为她的丈夫，这样他才会没什么阻碍和负罪感地成功接手这个他已经为之付出多年努力的公司，余嫣心知肚明。平安夜那天的晚会上，她的父亲就会正式宣布这个消息，陆允是怕她不同意。

“你知道我可以随时让爸爸撤销这个决定。”在平安夜前的一个周末晚上，余嫣难得和他在家里喝酒谈心。

陆允握着盛有少量威士忌的平底杯，眼神温和地看着她：“我知道。”

“所以你不愿意和我离婚的原因是这个？”余嫣声线飘渺地问他，眼神和话音里都有一些朦胧的醉意。

陆允笑了笑，放下手里酒杯后稍稍偏过脸颊看着她，嗓音低柔地回到：“不。”他英俊眉眼浮着一层淡薄的笑意，“是因为我不想。”

余嫣纤细手指端着高脚杯和他短暂地对视一秒，然后又移开了目光。

陆允又解释道：“我现在想要的一切都有了。”弯着眼睛把酒杯递到嘴边，“为什么要离婚？”

喝下一口酒后又改口：“不也不是一切……”他那双倜傥风流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她娟秀明丽的倩影，“我现在只差，”余嫣转头看他，“一个孩子。”

她听了，看着面前摆放的花艺眨了眨眼一脸平静地点点头：“有点困难，陆允。”她仰头把手里红酒一饮而尽，“鉴于现在你得找其他女人才能做到这点。”

陆允听着她不近人情的冷漠嘲讽了然地一笑，脸上没什么不悦，反而奕奕地闪着光亮：“……除了你，我不会再碰其他女人。”

“你说的碰，是指插入，还是？”余嫣还记得他的那些借口。

“碰。”陆允低声说到。望着她时剑眉星目都像浸在一层水里，柔和得仿佛一点就会晕开。

“可陆允，”余嫣放下酒杯也清澈迷离地看着他，眼神和呼吸都靠得很近，“我怎么信你？”

陆允近近注视着她一双善睐明眸，轻声开口，声音压得很磁性：“我立个字据给你？”

余嫣考虑似的悠长呼吸一阵，然后对他摇摇头：“不行。”

陆允望着她的漆黑眼瞳有些轻颤，当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时突然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抱进了怀里。余嫣的长发很软，身体也是，那种淡雅的香味像是融在了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不管什么时候她站在他的身边他都能闻到。当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闻得清楚。

“陆允……”余嫣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头脑有些昏沉地低声说到，“我不爱你了。”

陆允高大身躯像一堵墙一样牢牢把她困在怀抱间，越是听到她那样说，越是不想就那样懦弱地松手把她放开。他呼吸有些沉重地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抱得更紧，低沉声线有些颤抖：“可我爱上你了……小嫣。”余嫣从没听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声音，欲望和失望都充斥其中，是比以往他装出来的深情要令人动容很多。

“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小嫣……重来一次。”说不清陆允的声音是怕得还是激动得，只是一个劲地低哑，“重来一次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是在害怕吗陆允？”余嫣仍是声音飘摇地问他，推着他的胸口从他怀里抬头看他苦情英俊的面庞，“怕被我丢下？”

陆允皱着眉峰蓦地低头想吻，余嫣偏过脸躲开了，陆允的嘴唇贴靠在她的额头上，慢慢移向她漆黑纤细的发丝。他的手臂仍把她搂得很紧。

“对……”陆允声线低哑地像是叹了口气，“我就是怕这个。”

余嫣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没有抬起来回抱住他宽厚脊背。她爱过的这个人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说出来的话却仍然像年轻人一样莽撞。他有这么脆弱吗？感觉都不像他了。

“陆允，”余嫣在他结实臂膀和酒精的围绕下声线低迷，“你知道每次这样靠在你怀里的时候……我都有多想开口让你上我。”

他修长身形一怔，随后被她抬手推开。

“但是一想到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还有你说过的那些话，”余嫣神情漠然，“我就恨不得马上给自己两耳光。”

“小嫣、我……”陆允走近了又握住她的手臂去抱她，被她又一次推开。

他再一次走近，这一次将她箍在怀里时用了些力道，低头吻在她薄弱泛红的耳廓上，呼吸间混杂着沉重和灼热的水汽。余嫣挣扎时身体蹭到他的腿间，陆允因为那阵触感的柔软，腰下隐秘的器官渐渐变硬。余嫣感觉到了。

“陆允……”她有些惊慌地，不停地用双手推拒，“陆允——”

然后她推开了，长发散乱地站在原地有些急促地平复着呼吸。陆允也眼神慑人地看着她。

别墅里没有别人，她不能指望谁来帮她。何况陆允要是用强，没人能拦得下他，也不会来得及。余嫣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对着你不爱的女人也会有反应……？”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他冷静。

陆允英俊清朗的脸上神色黯淡，只有眼瞳里盈着不远处走廊顶灯投射过来的光亮。他们在的这里没有开灯，但陆允眼神里写着什么，余嫣看得清清楚楚。

“……不会。”陆允嗓音沙哑地回她。

余嫣反应过来他的话意，下意识想往卧室的方向走。但她退一步，陆允就跟上来一步，她只能停下不动。

“陆允，”她有些怕，也有些着急，“你别这样……你只是在忌妒，我和其他男人上了床。”这些话她不知道是在说给陆允听还是自己听，但她很真心，“你现在喝醉了……别做错事——”

他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捕食者朝猎物靠近时一样，高傲、自信，不容置疑。余嫣背抵着那面挂了很多后‌‎现‎‍‍代‍‍‎‌‎艺术画的承重墙，近乎绝望地轻轻闭上了眼睛。

陆允握住她的手，然后弯下一只腿、两只腿，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余嫣更惊讶地看着他。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她余家花了这么多钱才换来这个男人最终的悔改，算起来好像还是亏了。余嫣猜不到陆允是想要什么，被握在他掌心里的那只手温热、柔软，他抬起头双眼湿润地看她，脸上的神情和当初要跟她求婚时一样。余嫣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我没醉。嫣，”他握着她的手语音恳切地重复，“我没醉……”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过去我太不懂得珍惜伤害了你，我很后悔。现在我愿意牺牲一切来弥补……”他低沉声线贴近又遥远地环绕在余嫣的耳边，她低头看着他，心里的波动似涟漪，轻而有痕，“只要你不离开我……小嫣、”他低头靠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声地，像在哀求：“…别离开我。”

陆允跪在她的面前对她这样挽回，就算是因为忌妒，那他也做得太过了一点。余嫣有一瞬间想伸手摸摸他打理整洁的头发，用手指梳过他又黑又多的发丛，就像过去她常做的那样。

而这时陆允碰巧抬起了清澈俊冶的眼睛看向她。余嫣呼吸一滞，心口还是软了下来。

“好吧……”她后靠着墙闭上眼睛长长叹息了一声，然后低下目光轻声疲惫地对他说到，“让我考虑一周的时间。”

她把自己的选择留在一周之后的平安夜。

陆允已经心满意足了，如蒙大赦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明丽动人的面容短促沙哑地笑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感激般地贴住她的手指：“谢谢……嫣。”他的声音和手都有些颤抖，“谢谢——”

余嫣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疲倦。她想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你在乎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把你当一回事，而一旦你离开他们，他们就会追着把你挽回。

难道不会累吗？

可她已经这么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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