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敖蔚自闭在家的第1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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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敖蔚自闭在家的第15天。

从B市回来后，敖蔚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那天见到徐羚，之后没再见过任何人，连外卖都是让人家放在门口，等他想起来去拿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不过幸好他家里还没有变成垃圾场。

敖蔚每天试图用干家务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百多平的家一天他能清理两遍，洗涤剂没几天就用完了，只好又在线上超市订购了几瓶。敖蔚的手都皱了皮，他的指肚像丑橘的表皮。闲下来了就抽烟，敖蔚有的时候恨不得一下子弄四五根‎‌‎插‍‌‌‍‎进‍‌‌‎嘴里抽。

烦。

敖蔚蹲在阳台看着外面。

这一段日子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哪里错了？什么时候”这些个问题。敖蔚懊恼地拽着头发，嗷嗷地叫着。

“啊，真是烦死了…去写点稿子吧。”

敖蔚扶着额头。这样也没有用，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徐羚根本没有给自己提示，他连这团线的线头在哪里都不晓得。

因为编辑最近在催他写下一本的大纲，敖蔚只好坐在了电脑前，看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头更疼了。敖蔚敲打键盘，但是脑子里一点灵感都没有，他删删减减，最后文档里依然一个字都没有。

“写什么呢…”敖蔚头疼地说道。

碰巧，编辑来了电话问他大纲写到哪里了。

敖蔚说：“还没开始。”

编辑说：“一周前我就说了抓紧写啊？”

敖蔚说：“没思路。”

编辑感觉他的语气不大好，还以为是因为新小说的事情，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见面再说吧，主编喊我今天来找你谈谈。”

这时候的敖蔚没有见人的心思，他连工作的心情都没有：“改天吧。”

编辑说：“我明天要出差，如果改天的话…就只好找人替我去了。”

“很急吗？”敖蔚问。

编辑回：“也没有，只是最近事情很多。”

敖蔚只好同意了见面的事情。挂了电话，敖蔚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洗手池前面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敖蔚胡子拉碴，黑眼圈重的都要掉到地上，像是化妆灾难现场，还有他的头发，乱的像鸡窝。敖蔚随便弄了弄，拿起剃须刀眯着眼剃了胡子，才算清爽了些。敖蔚不是很满意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一番，把剃须刀放回原地，走了出去。

编辑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戴着无边框眼镜，穿着暗色系的一身工作西装。反观敖蔚，睡衣睡裤棉拖鞋，睡衣的扣子还没完全扣好。

编辑移开视线，说：“扣好扣子我们再讲话。”

敖蔚毫无反应地低头，又木噔噔地伸手扣好。

编辑这才摊开笔记本，推推眼镜，说：“那我们来讨论讨论你的大纲。”

敖蔚没心情，托着脸坐在编辑对面，懒散地听她讲话。编辑叨叨半天，没听见有一点反应，她奇怪，明明以前敖蔚会很热情地跟她商量新书的内容，设定，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编辑停笔抬头，看到敖蔚耷拉着眼皮正放空自我。

“.…..敖作家。”编辑咬牙。

敖蔚回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敖蔚很抱歉的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最近状态不好。”

编辑说：“看出来了。”

“嗯…新书，我还没有思路。”

“一点思路都没吗？”编辑倾身。

敖蔚摊手：“是的。其实，我最近出了点问题，脑子很乱。”

编辑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敖蔚没有思路就是因为这件事，为了工作能赶紧交差，编辑合上笔记本，说：“也许我可以帮您。”

敖蔚和她对视。说实在的敖蔚并不乐于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私事，但是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正处于尴尬的死胡同，靠他自己估计是行不通的，很可能他钻牛角尖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他脑袋昏昏沉沉，思绪也不明朗，即使坐在椅子上也仿佛下一秒他的平衡感即将被抽离出身体。

于是敖蔚开口了：“好的。帮帮我吧。”

编辑又坐直了些：“是什么问题？家庭？还是，恋爱？说实话我觉得是恋爱，你前段时间的状态很…甜蜜。”

敖蔚承认：“对，恋爱。”

编辑偏偏头，摆出一副“我正在听”的姿势。

敖蔚继续说：“我们在一起了两个月多了。前段时间我带他回老家，出了一些问题。”他还是不太适应把自己的私事摆在台面上来，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敖蔚把在B市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编辑不断地点头。

“我真的很爱他，但是你知道吧，我以前也在书里写过我的事情，所以您应该明白，我对我母亲这件事情很敏感。”敖蔚指的是《蝴蝶海》。

“我明白。”

敖蔚说：“我不觉得我有错。可是我恋人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没发现自己的错误，我们就永远都不能恢复从前了。他前一段来看我了，但是我没给他开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编辑断定：“嗯，情侣间的摩擦期。”

敖蔚又道：“还有我那个糟心的…弟弟，他也来掺和一脚。”

编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我站在你恋人那一边。”

敖蔚不解，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编辑。

编辑放下茶杯，十指交叉：“你对他隐瞒了很多…所以，也不太能怪得了别人生气。他为你父亲说话，是因为他是你恋人，所以他才希望你能不要带有那么多不愉快的色彩。这在你的文字里也体现了，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原因，主编希望你的风格能欢快一些，现在很多人不太喜欢看丧丧的东西。”

敖蔚说：“也许以后会吧，但不是现在。”

编辑说：“好的，希望之后你的作品会转变风格。呃我刚才说到你恋人…啊，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太喜欢情侣吵架，我和我的前夫，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在吵架，他怨我工作忙，我怨他不懂我，我是个事业型的。然后他第二天就走了，他是个战地记者，去了中东，嗯，他被炸死了。我到现在都很后悔。所以我和我的现任从来都不吵架，有事情就摊开讲。”

敖蔚看编辑面色如常，语速也很快，仿佛是在进行什么工作阐述。

“根据我个人的观点，你恋人只是在生气你没有坦诚相待，如果你给我的转达没有错误的话，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是说了句‘我要的不是完美’吗？”

敖蔚斜着眼看着编辑，编辑昂着脖子俯视着敖蔚，做出百分百肯定的表情。可惜敖蔚此时的脑袋乱哄哄，反应慢的不止一拍，编辑说的话他不太能全部理解，只听懂了最后一段。

“他气我骗他？”

“嗯。”编辑点头。

敖蔚越听越迷糊，他有些后悔刚才没用冷水洗把脸清醒清醒。

编辑看他还是傻乎乎的，啧啧两声，没有下文了。

“我的咨询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可以谈公事了吗？”编辑把最终目的扔了出来。

敖蔚叹气，说：“好吧。谈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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