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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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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

-----正文-----

拔牙的时候,藤丸多多少少能理解caster面对alter的神秘笑容了。

alter躺在椅子上似乎就不会动了,像个高位截瘫,瞪大眼睛盯着caster拿医用器械的手,藤丸看他要把椅子把手掰直,只好拍拍他手背,自己握住他手腕。

alter当然没体谅到这会儿的人文关怀,他的注意力全在caster的麻醉针上,被掐着下巴一针扎进牙床里,他就感觉自己心里的某块地方死了,再也不能恢复。

但是死去的心还是可以复燃,因为接下来caster就拿出了小铁锤,alter全身绷紧,要不是藤丸盯着他的脸,他早就面容扭曲一脚踹飞故意为之的caster。

藤丸坐在alter身边,食指一下一下敲打alter手腕,“拔牙嘛,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下次还不成功,就一直拔,迟早都要面对的,你死心吧。”

alter活过来的心被藤丸的话刺个透心凉,他绝望地长大嘴巴,任由医用机械在他嘴里发出磨损钙质的刺耳声音。

不老实的牙被caster取出来,血流了alter满嘴,然后他恍惚间看见caster又拿出银针。

说不定一会儿可以看见英年早逝的老爸。他想。

缝针完毕的caster回桌子上开药方,alter勉强支起上半身,腿却怎么也动不了,尾巴也失去灵魂,垂得满地都是。

藤丸叹口气,双手穿过alter肋下,原意是拍拍alter后背,后者直接以为是安慰的拥抱,直接把人搂进怀里,脸都埋进藤丸颈窝。

caster瞥见自家没出息的弟弟搂着媳妇的手都在哆嗦。

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心理阴影,明明伤到别的地方眼皮都不带眨的。

alter一个激灵,生生从深度睡眠里醒过来。

他梦见有人摸到他的尾巴根,贴着后背的内侧尾巴下是他常年没人碰的隐秘皮肤,比别的地方都要敏感,稍微有点动作,他一定会醒。

后来才知道那会儿不过凌晨一点到两点钟,不犯迷糊,身体也不迟钝。

整个房间除了月光没有别的光源,窗子关上,房间空气滞留有点安谧,他喉咙有点干,坐起身,想从柜子上摸空调遥控器。

他身体移动一般都会拖尾巴,这次挪动身体尾巴也得顺势移动,但是今天的尾巴有点沉。

alter的尾巴外侧基本都是钙质,钙质基本不会传递体温,除非一直抱着,否则是不会有温度的。

然后这张床是双人床,尺寸可以三个人躺,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没有避讳在一张床上睡觉,开始同居时总是一个人躺下,另一个人不在,后来逐渐变成一个人躺下另一个半夜躺下,习惯于跑主卧室,也就慢慢演化成一起睡大床。

从来没人说过做过过界的事。

但是今天alter的尾巴在没有经过询问的情况下被侵犯了,犯罪者整个人扑在上面,四肢缠绕,堪比猿猴爬树。

alter看见藤丸抱着他的尾巴睡觉,表情不爽,皱着眉头。

算她聪明没一脑袋扎在尾巴骨刺上,不然第二天身亡,alter哪张嘴都说不清。

当然没人介意她抱着alter尾巴睡一个晚上,倒不如说这个姿势到天亮,藤丸还会有某些责任推脱不开,毕竟是她主动的,但是迫于人身安全,alter怕她被刺划伤,还是决定叫醒她。

于是alter第一次在晚上去碰,碰藤丸的胳膊。

从前藤丸单身的时候睡觉穿睡裙,现在结婚了开始穿套装,上衣袖口是细绳,轻轻勾着肩膀和锁骨,眼睛不好好儿控制的话容易看到别的位置。

alter轻轻用指尖戳了一下,愣了片刻,又戳了一下。

随后他立刻把藤丸从尾巴上扒拉下来,后者睁了睁迷糊的双眼,喉咙肿胀没说成话,发了个气音。

进程上可以说是突飞猛进,alter不仅在晚上摸人胳膊,还把人整个横抱起来,用自己的外套裹上,推门而出。

凌晨的夜色与才入夜的景致没什么区别,黑幕,星星,还有飘忽的月亮,只是很安静,安静到alter耳边回荡着自己的急喘声。

接受训练期间都是要扛着很大压力,那时候的喘息声也不过现在,他只听见自己的呼吸一直不能平复,拿着车钥匙的手颤抖地难以控制,一辆家用汽车,迟迟发动不起来,等汽车动了,他开上马路,却想不起来普通人类的医院在哪儿。

空旷路面没有任何一辆车,路灯寥寥,他甚至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在车子内,回荡。

他找不到方法来解救这个困境。

周围是他走过无数遍的景色,现在却突然变得像个陌生城市,他迷路了。

其实时间也不过是过了几分钟,他身体的感知变得太灵敏,以为自己早就耽误了太多的事,最后强撑着,他抓着手机,好久才成功拨出caster的手机号码。

caster也知道alter不会在很晚的时间打电话,于是也没生气,只是声音带着睡眠潮气,“喂?”

“我、”alter才知道自己发出声音是这么嘶哑,听起来像个被生活折磨八百遍的老人,“藤丸她突然病了,我应该、……医院在、”

“我给你发个位置,你开车按照导航走。”caster立刻起身,他一听就明白alter完全乱了阵脚,“证件带了吗?藤丸的钱包要带着,其他的也不需要,进了医院之后先去急诊。啊,钱包没带也没关系,我帮你拿一趟, 你先带着她看病,不要慌,护士叫你去做什么你就去,不懂的问一下别人。我可能没那么及时,在我到之前你先撑住。”

当夜加完班回家的路人看见一辆家用汽车在马路上开出来赛车的效果。交警应该不会放过他。

那辆大逆不道的家用汽车一头扎进急诊大楼楼下,踩刹车后后轮锁死,前轮横滑,以漂移的姿势停住。

是这样的,我们的alter队长驾车技术也很值得夸赞。

值班护士迅速找来移动病床,接到立花径直开到病房,alter加紧脚步追着,尾巴尖弯下来贴紧内侧,折叠起来,假装个瘪掉的气球。

医生直接在病房里会诊,护士转身关病房门,却不小心夹住alter的尾巴。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alter是个异血。

突发的高烧,医生迅速开出注射液药单,然后护士抽取藤丸样血,药方和血样都交给alter,他要去交钱取药顺便把血样交给化验室。

其实都不是很难的事情,医生确诊后他也有点放心,caster到的时候藤丸已经被扎上点滴,烧热基本也退下了。

他搬来凳子坐在病床旁边,问换液的护士,“跟她一起来的男人呢?就是长得很凶,有个尾巴的。”

护士停下手里的事,看了下caster,他这次有点焦急,所以灰蓝色耳朵冒出来,支棱在头顶。

坐在那边乖乖的看着人可真是,护士眼神温柔,“在办理住院手续。”

“好,谢谢。”没察觉到自己耳朵冒头的caster礼貌微笑。

住院手续这边已经有人开始排队,alter办的早一点,正等着护士打印材料,刚刚给立花诊治的医生大概是到歇班时间,站在alter旁边搭话。

“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医院?”医生边说边来回打量长裤T恤的alter。

alter嗯一声。

“她是你女朋友?”

“我们结婚了。”

“结婚了?”医生压根不知道克制,“哎呦这可真少见。哎,你是做什么的,健身教练?听说异血的肌肉量比一般人的都多,是不是健身方便一点?”

alter没回答,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位医生讨论的g问题在纯血之间也得分个体。

“我也没时间健身,值班表拍的太满。”医生意外的有点健谈,“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你的异血种类是什么,有这么大尾巴。”

这位医生说着,伸手要摸alter放松下来稍微悬空吊着的尾巴。

alter迅速把尾巴绕到自己身体另一侧,用十分警惕的表情躲开医生一步,“我记得接触准则上有一条不经过允许随意触碰可以当作故意伤害的警告,我在警局有注册,你想跟我去进修学习一下吗?”

打印资料的小护士悄悄抬起头看了眼alter的脸,又默默观察旁边尴尬的医生。

“您的手续办完了。”

藤丸醒过来的时候,有种生活陡然平静,步入安稳老年的感觉。

医院病房的白色设施,自己手臂上的点滴,还有旁边削苹果的看护。

看护削苹果的手法娴熟,一颗完整苹果逐渐显出型来,盘子里还有一颗表面入月球般坎坷的,两者形成对比,能从苹果看出削苹果人的性格。

“你醒了。”caster削着苹果说道。

“嗯。alter呢?”藤丸说这话也行云流水。

“在给医生普法。”caster把苹果切成小瓣,“讲了两个小时了,医生估计有点崩溃。”

雷声也不算是轰鸣,只是天阴着,划过闪电,有几声闷响,而后,窗面就飞舞起倾斜水线,密密麻麻浸湿整个世界。

家里的味道静谧安稳,缓缓运作的空调机轻轻输送冷风,灰色鲨鱼在鱼缸里来回游动,它倒是可以接受没有别人的地方,整个鱼缸都是它自己的领地。

藤丸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手机屏幕上有条刻意为之的短信,也不知道跟caster交换手机号码是不是件坏事,就是他明显的促成做法很让人头疼。

嗨立花,今天是alter三十二岁生日,替我祝他生日快乐以及早生贵子。

三十二岁,若是以百年来算还剩下不少年岁,不过以立花个人的观点,人到六十岁才算是自己的时间,活到六十岁以后的那些时间都是偷来的。

他已经过了六十岁的一半,当然自己的处境跟他差不多。

偶尔会在工作间隙想到这种事,关于人生意义。从前看的漫画里讲过,其实无论如何也是没意义的,赋予人类生存意义的是人类,鼓吹繁衍,鼓吹仁义道德,倡导一代代生存,那对于地球本身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强调个人意义本身就没什么意义,无非是让现在的自己心安罢了。

毕竟从每一个旁观者角度上来看,别人的生活也是浪费,大家互相浪费,一代又一代替换,谁看谁都不顺眼,最要紧的只是满足自己的需求。

年龄尚小时,藤丸一路追随着archer 的脚步,她也在家里研究archer用过的学习资料,丝毫不觉得自己沿袭archer的路有什么不妥,archer也没有阻止,只是在藤丸询问他要点的时候问了一句,你这样做开心吗。

藤丸表达方式直截了当,这样我能离你更近一点。

离我更近一点能怎样?生活方式是我自己选择的,你离我再近,我们感受也不会相同。

藤丸从小把他当作路标,archer做的一切都像是理所应当的,她顺顺利利跟到成年,以为人生专业也会轻易重合,只是总碰到瓶颈,她对文献的理解很有偏颇,她的思维不能被那条条框框所局限,潜意识里不能理解看似矛盾的设置。

它为什么有如此大的漏洞?总是这么想。

它为什么,它什么时候,它可不可以。

archer告诉她,你不适合这个专业,去找个你能感兴趣的种类,不要再为它付出了。

事后archer与养父讨论这件事,archer言语中透露的都是无奈,她想改变的是多么难的事,她怀疑的东西是大家的规则,现在我才知道,在她遵守的规则是她所认同的规则,她内在的东西还是太纯粹。

养父笑笑,不应该吗?

她会吃好多苦。不会有多少人理解她的。

养父沉吟片刻,这世界本就没多少人互相理解,这也不是坏处,当然也称不上是好处,你不让她跟你一起,是怕她出危险,因为她本身就对外物充满怀疑。那份怀疑就是她最大的危险。

藤丸清楚听到archer那时候叹了口气,她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听见archer用怀疑的语气问养父,是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错误了吗,我竟然没有去怀疑过,我只想着去做点什么。

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追随,已经迫使archer把她当成自己的责任,莫名其妙就要负责。

而archer呢,他也会迷茫,但他不该承受藤丸带给他的迷茫压力。

没有人该带着另一个人的负重前行,世间没有理所应当之事。

所以她选择了自己有优势的专业,把自己的路跟archer岔开。

或许在archer眼里,那就是疏离的开始。

后来养父过世,整栋房子就剩下archer一个人,鲜少跟藤丸联系,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当初想要藤丸做的她都做到了,她成长的很好,独立自主,从不依赖别人。

甚至找了伴侣。

他不信藤丸的眼光会有问题,也不想她出问题,但是多多少少,也有点妄想,比如真的需要他来做点什么,扯着他的手去钩指头。

雨越下越大,黑云压下来,小小的灯发出刺眼光芒,鲨鱼不断的从水面冒出头,游泳姿势很烦躁。

藤丸关上壁灯,从玄关拿外套和雨伞出门。

这次的暴雨意外没什么人。

之前警局都会在暴雨天困住好多需要处理的人,比如说打架斗殴,小偷小摸,公交色狼,天气越阴沉,他们话越多,吵吵嚷嚷给自己辩护。

今天意外的很冷清,只是有些文件记录工作,做完了就看着门外倾盆大雨,能见度很低,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

于是alter正点下班,换便服出来发现藤丸在大厅,上次的巡警正在跟她搭讪,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聊夜市小吃,巡警耳朵一边说话一边扑棱,气味越来越浓郁。

alter走过去摁了把他的头,“你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放假。”藤丸递给他外套,“带你出门吃饭。”

“archer先生来了?”alter下意识询问。

唉,真是,才想起来从来没有跟他单独出门吃过饭。

“没,这不庆祝你又老了一岁。”

过生日的人这才想起来今天夏至。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个生日他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他不喜欢看老黄历,手机也不会提示夏至日,除了闲的没事儿干的caster专门到处嚷嚷,他就没必要过这个生日。

自从跟caster分开住他就没过过生日。

再说了过生日这个概念,是得加上亲戚朋友这个前提的,caster跟他一起时,他会被强迫戴上生日帽,caster自己过日子,结婚之后跟老婆过日子,离婚再跟自己过日子,也想不起来管他过不过生日,他们也是同一天过生日,他自己也不喜欢,但是看alter讨厌又不得不接受的小样子很开心。

“你不喜欢过生日?”藤丸坐到驾驶座上顺便问了一句,也没当真,就是随口一提。

“只是吃饭我没关系的。”alter坐在后座,没发现蛋糕,松了口气,“我只是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步骤。”

“比如说吃蛋糕?”藤丸有点认真了,“不喜欢就当成约会,出门吃饭,不用洗碗。”

你说这是正常人该说的话吗,任何有奇怪心思的人都会因为这句话冷了,还会嫌弃她懒惰。

“不想让我说谢谢吗。”alter眼神瞥到窗外,雨幕又把他们分割到一个世界,蒸腾水汽围绕车身旋转,他看着水珠一颗颗连接,不疾不徐体会到藤丸想表达的全部意义。

她很讨厌自己表达出体贴的一面,比起那些更喜欢让人生气,曾经他因为拔牙后肿痛闷闷不乐,藤丸就在他面前拼命吃香料味扑鼻的辛辣食物,于是alter当时就把怨气全倾注在藤丸身上,忘掉了疼。

这种做法有失偏颇,相当于牺牲自己来换取别人的快乐,如果不是alter离她这么近,他也不会料到她居然是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保全别人的性格。

完全看不出来。

大概也是受不了别人对她表达亲昵感情吧,因为她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回应,总觉得哪里亏欠着,才做手脚要别人讨厌她。

不要感激我,我只是爱看你恨我牙痒痒又不能做什么的样子。

稍微顺着她的思维方式想一想,发现她其实挺简单的。

“我想吃辣的。”alter说一句。

“要多辣?”

“辣到第二天上不了班的那种。”

“不可能,像你这种人民公仆必须得按时上班。”藤丸冷笑一声,“烤羊腿的辣度,不能再多了。”

“烤羊就烤羊吧。”alter抱着尾巴接受安排,“谁叫我已经沦为人夫,没有选择权。”

藤丸瞬间失笑,“你这是跟谁玩委屈呢,我真应该把你这副样子给你的同事看看。”

也考虑过带alter去吃西餐,但是西餐那个东西吃来吃去没什么好吃的,暴雨天也不好订位子,讲究的店面都关门,不讲究的口味又一般,还不如手艺人做的烤全羊。

车驶进小街,找个车位停下,alter脱下外套遮着藤丸头顶,两人低头快步跑进店面,订的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

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炙烤热气,混着调味料在空中翻滚,与冰冷的雨天湿气相撞,倒也有点清爽。

场面上有点滑稽。因为整个饭店里遍布着羊羔的尸体,穿插在桌子上,烤的焦红的肉正在呲呲冒着热气,食客手持刀具,自己从羊身上割取羊肉。

记得有段时间有部分异血人类抗议屠杀家畜,说残忍,尤其整个羊身端上饭桌,像极了互相残杀。不过后来被人爆出他们在饭店里吃除偶蹄目肉类吃得很香,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吃饭这件事最多是约束自身,跨越边界去约束别人,大概就是在唾弃靠吃其他动物进化至今的古人类。做人,起码要承认自己是动物,然后再谈更高级的精神。

当然通常情况下还是不会有很多异血人类这么直接吃肉的,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心理障碍,藤丸一时脑热拉着alter进门,引起纯血人类服务生的惊讶。

alter尾巴淋了雨,用门口免费毛巾擦干,以免滴水,服务生小声提醒道里面是比较过火的进食方式。

“哦,没关系,我能接受。”alter补充一句,“我是猛兽系的。”

alter非常喜欢跟同伴一起啃骨头,如果那个人是他伴侣就更好了。虽然说与动物世界的弱肉强食有点区别,但他有些快乐就是,做顿饭看对方很高兴地吃完,类似于动物打猎回来守着家人,看他们吃很香。

回家路上是alter开车,比起上次发车四次熄火,这次他轻轻松松就开动汽车,在稍微小点的雨夜里找路回家。

为了调节气氛,他还打开音乐播放器,这辆车跟alter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它是藤丸买下来开着玩的,车内设施全是藤丸的主意,音乐播放器他压根没试听过。

当然藤丸这个人挺倔的,非常讨厌流行的口水歌,歌单里主打还是实力派歌手,alter也有所耳闻,完全不会产生因为音乐欣赏程度差异而败好感。

后来某天alter不小心暴露说小时候接受的是古典音乐教育,通俗歌曲也没听过几首,压根对那个兴趣不是很浓厚,caster更懂一点,他当过小提琴手。

搞得有些人莫名其妙很心碎。

alter洗完澡出来,藤丸坐在餐桌旁,给他递了一杯热茶,这人离家那么远出来,学了一身东方男人的毛病,养鱼,喝茶,还四处收集名贵茶叶。

藤丸琢磨着趁他哪天不注意用他的茶叶煮茶叶蛋。

她自己就只是在热水里泡了片柠檬,相当于纯喝水,免得alter问她为什么干喝热水。

“还用祝你生日快乐吗?”藤丸故意问这一句。

“不太需要。”alter坐到她一侧,头顶上方是昏‌‍‍‎‎黄‍‍‎色‌‌‍‎‍灯光,睫毛根根可数,“童年生日时我遇到件让我心理阴影极大的事,后来每到生日就回忆起来,也就不盼着过生日了。”

藤丸没说话,喝了口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还剩点厌反情绪。”alter明白她想了解始末,徐徐道来,“我老家有座庄园,平时趁人不注意,我比较喜欢往外跑,恰巧生日,我找到了过去剩下的废旧城堡,不小心踩进枯井,摔进老鼠堆里。自然是没人找得到我,最后还是自己…爬出来的。”

藤丸立刻想起来某美剧里个头硕大满身黑毛的土耗子。

她也见过,不过都是弱弱小小的平原鼠,全身棕‌‍‍‎‎黄‍‍‎色‌‌‍‎‍,细瞧还有点可爱的那种。

她脑补完毕,跟alter对视,满脸的表情都是“我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是我同情你”。

alter满脸宽容,还朝她欲言又止的脸笑了笑。

正对餐厅的是一扇侧窗,正好看见隔壁楼的标号,雨丝隐隐约约在夜空中飘忽,远一点的位置已经露出星星。

alter弯弯嘴角,眼底璀璨,“热水好喝吗。”

“不然你尝尝?”藤丸有点心里打鼓。

alter站起身,脖颈绕着刚刚才洗过的长发,发尖浅钩他的锁骨,随着动作一摇一晃,洗完澡出来就没穿上衣,鲜艳纹身红的扎眼,总引得藤丸流连忘返,alter弯下腰,呼出的气息轻扫过藤丸鼻息,意料之中的微凉唇瓣,磨蹭两下互相传递体温,藤丸眼神突然有了点闪躲,橙色虹膜光芒忽闪,alter以为她要退缩,她却微微探出舌尖,轻舔他一口。

同意,居然同意。

alter一把抓过藤丸衣侧,带着她入怀,人单膝跪在藤丸坐着的椅子上,让她打开牙关。

半干的蓝色长发滑进藤丸脖子,微凉带痒,刚刚alter压下来时,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手防备般隔在两人之间,最后禁不住alter索求,手慢慢慢慢顺着肌肉摸到肋下,整个人靠过去。

雨停了,偶尔有风,凹凸不平的地面蓄着水泊,倒映出夜空和星星,树叶滑落的水珠滴入夜空里,漾开圈圈波纹。

alter从卧室里走出来拉客厅窗帘,对面楼里还有好多住户亮着灯,借着那些光亮,他的影子拖长,有了角和翅膀。

牙尖刮蹭过柔软的颈侧皮肤,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他好喜欢这个地方,全是脆弱,就好像瞬间把她的生命拿捏在手里,品尝其中灵魂的味道。

皮肤显现出道道牙痕,血管绷紧,仿佛狠心咬下一口,她的内质就会破口而出,全部流进他身体里。

他在黑暗里出神,竖线瞳孔一开一合,硬质骨从额头慢慢暴露出来,攀着他肩膀的纤细指尖触到突出翼膜,指腹划过柔软的薄膜肉质,竟觉得有点细腻。

双翼展开后无声拢住他身下的小人,尖端骨钩刺进床上的丝织物,形成单独的小空间,原本就没电灯的房间,在藤丸眼里更黑了几分。

他在她身上留够了印记,趁着她心思飘忽埋头索吻。

手卡着她的腕部,拇指探到手心,拿捏掌部的肉和骨。

他怎么从那么深的井里爬出来?

因为他展开了翅膀。

第二天藤丸头昏昏沉沉,她总觉得自己半夜里模模糊糊看见天又黑了点,可能是外面又下暴雨,然后alter额头长出两根黑角,跟她磕牙。

但是白天的alter跟往常一样没变化,还是拖着尾巴走来走去。

难道自己会激动到出现幻觉吗?就因为对着alter纵欲。

没出息。她吐槽自己。

一直在家歇着不上班的alter总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每天就收拾家务洗洗衣服,偶尔看看群里同事聊天,因为alter休假,有些事情比较难办,消息一条接一条,alter边看边摸下巴。

虽然挺正经的工作岗位,但是也有些乱摆弄同事关系的人,比如说alter平时懒得讲话,看起来也凶凶的,当面不敢说他如何如何,背地里议论他为人。alter是不怎么理的,手机里也极少回复。这天闲了,他就非常罕见的插话。

某某某说alter上次抓的犯人有轻伤,每次都有不少伤,都被上级提醒好多次了,是不是不知道轻重之类的。

alter突然冒泡说,你说的是胳膊脱臼还是踝关节错位?

某某某就不敢回答了。

其他人兴奋起来,哎呦队长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alter:中医推拿。

消息一条接一条,他出现给群带来不少话题,但是alter还是不习惯在几乎所有人都在的场合废话,于是找个借口潜水。

二十分钟后,有个热心同事私聊alter,队长你最近注意身体啊,我们期盼着你们夫妻生活早点进入下一个阶段哦。

alter:……

比起刚开始的合法同居人关系,现在的确是进一步了,变成了合法婚姻生活关系。

他们想要的下一个阶段,恐怕也不是他们现在的状态吧。

自从上次确确实实发生肉体关系后,现在也得有两个星期没什么进展了。alter抬头望向窗外,新治理过的河流游过一群鸭子,唧唧呱呱不觉明厉,他不是很懂藤丸后来那种若无其事的表现,甚至连衣服都说留起来自己洗,平时能正常回家也找理由推脱,今天晚上也说不回来吃晚饭,留个门。连几点钟回来都不清楚。

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点什么,仔细想想也没做错,明明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再说了她表现的很好也没那么,那么不堪忍受,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那天晚上。

还是说。

alter慢慢走进洗漱间,关上门,洗漱台上摆着两人的牙杯,原本藤丸和alter的牙膏是不同的,后来alter悄悄把自己的牙膏换成藤丸喜欢的款式,藤丸的先买,他的后买,旧的用光了,果不其然她开始用alter那支,想到这里他就很满意,她能接受跟我用一支牙膏,这件事就很好。

镜面里的alter表情放松片刻,眉头却慢慢皱起,额角头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出两根角,与尾巴颜色如出一辙,平时圆形瞳孔变成阴翳竖线,背后蠢蠢欲动的翅膀刺破上衣,在洗漱间舒展,翼膜外侧长满绒毛,尖端有暗藏的骨钩,稍微用力,就能鼓起一阵风。

因为样子太过界了吗。

零点刚过,alter听见门外传来有人用身体撞门的声音。

等到现在确实是有必要的,谁知道她到底喝多少回来,连手机都放在身边等着她打电话说接她回家。这点信任还是会给他的,毕竟确认婚姻关系都要一年了,就算见面少,为人还是有点了解的。

alter站起身开门,奇怪的是门外的藤丸身上也没有多么重的酒味,如果真的有躲不开的酒局,藤丸也会提前吃些药物来解酒,她不会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可是这次确确实实她是被人搀扶回来的,但没有披着别人的外套,正装裙露着胳膊,看到alter出现,立刻撞进他怀里。

alter脸色略变,有些话没当场说出来,双臂揽着藤丸后背让两人贴得更紧,以免她说什么被外人听到。

“真是恩爱。”送藤丸回来的人说。他是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装得和蔼亲切,其实身体散发着一股怪味。

alter皱皱眉毛,显而易见的面色不悦,“您好,谢谢您把她送回来。”

“我可以进去喝口水吗?”男人如此不知分寸,真让人想吐。

把藤丸放进屋里躺着,卧室门也关紧,alter才出来跟这平白无故出现的男人对阵。

他对这间房子非常有兴趣。不说装修风格,租来的房子基本都是原装修遗留,改了的也就是家具,除了家具以外的东西才是突出居住者性格关键物品。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客厅里的鲨鱼。但男人关注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餐桌后茶桌上摆的各色茶叶盒,落在鞋柜外的男士运动鞋,还有玄关的男性外套。

他并没有喝alter给的白水,只是站在鱼缸前跟alter搭话。

“你学的这些爱好挺普通的。”

这话说得alter怒火从心起,消失很久的燥动烤的内脏干裂,隐隐涌至喉头,想爆发出来。

“测验表数据久居不下根本就是本性问题,你或多或少也该认清事实。”男人的脸面对鱼缸,言语间尽然都是轻蔑。

“这个女人喜欢养些危险的宠物来证明她对生活的把控,而你恰巧是她最满意的人选。”男人说这话时突然面对他,眼神就和某些纯血人类一样,充满恶意,还有不知名的优越,“等她养烦了,你也会像流浪狗一样进收容所。”

异血人类情绪矫正中心,也就是某些带有歧视眼光的纯血人类眼里的流浪动物收容所。

就算异血人类在社会上的保障如此完善,那家明显有很大针对性的官方矫正中心还是在运行。

因为纯血人类不允许异血人类有出格行为,一旦有了,就会在档案上红字标记危害记录,而后矫正中心会针对记录进行无期限的测试修正,比如某位异血人类有撕咬冲动,矫正中心就会一直诱使其撕咬,进行电理矫正,留下严重的心理反射,最后让异血人类完全逆反撕咬这回事。

表格测试细化再细化,最终结果还是收容所,多少有点悲哀。

“你这话什么意思。”alter脸色阴沉。

男人笑出声,嘲笑alter的天真。

“就算你现在不相信我说的,也得接受事实。异血与纯血之间的离婚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你觉得自己会是那百分之二十吗?”

“关你什么事。”

“我跟她睡过。”男人直言不讳,“她想要往上爬,她最想要的就是事业,她跟我睡了,才有后来的一切。你以为她是真的强吗?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个女人,光有能力就够了吗,我看她不顺眼,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爬得上去。

我奉劝你珍惜现在,抓紧时间享受,不然,她回到我这里时,你会后悔,当初怎么没抓紧时间跟她多做几次。”

男人离开了。alter没有对他留下的那番话作出反应。

也许该反驳些什么,也许不该反驳。

他只是什么都没做。

手铐敲击栏杆穿出清脆的金属声,纤细手腕完整扣在环中,挣脱的动作每每失败,她就会发出叹息,叹息着叫alter名字。

很深的夜,月变成小小的月牙,反射不出平日里的清冷月光,卧室里的窗帘紧闭,开着一盏昏黄壁灯,柔软灯光下藤丸躯体犹如浸在暖泊,满身细腻,手腕上那银色的手铐是唯一的绳索,防止她下坠,沉没。

alter嗅着空气里浓郁的味道,终于听从她的呓语,与她靠近。

有人撩动满泊池水,捞起她的长发放在唇边一吻。

男人有狰狞的角,眼里饱含血腥,他下定决心把她锁在这里,不是怕她太过‌‌诱‌‍‍‎‎惑‎‌‍‍,而是怕她想逃。

立花嘴里嘤咛的呓语很软,与她撞进alter怀里,偷偷舔舐alter锁骨时的吻一致。

他俯低身子,影子完全笼罩她头顶光芒,“我在这。”

我马上,就给你。

吻已经多到要醉去。立花仰头轻吻,舔舐,纠缠索求的撕咬,伴随着冲撞动作间代表舒适感的轻吟,一点点浸湿alter逐渐松懈的理智,他放任自己沉醉,把身体让给欲,大肆回应,让她被药物催化的躯体得到最大化的疏解,连最后的设防都土崩瓦解。

那只没有被束缚的手臂搂紧alter肩膀,两人靠的如此之近,alter看见她眼眶蕴含的生理泪水,咬着她双唇加大动作力度,要那滴泪流出来,所有的呻吟都被他吞入腹中,泪水流到柔软的颈线,被床上的丝织物吸收干净。

呼吸传出的热气迷蒙视线,她忍不住一遍遍抓紧alter的手,确认在此起彼伏的浪潮中有他拉扯。

身下的人扭捏急喘,alter清晰看见她鼻翼溢出薄汗,身体的渴求感让她不自觉更加缠绕也要求alter将其缠绕,他懂即将发生什么,空气里鲜少出现的感情因素呼啸汹涌,冲的他头皮发麻。

克制温柔的吻失掉章法,alter故意吻中带了咬,深吻时诱使她追随,伸出舌尖,牙齿轻轻碾住那块软肉,要藤丸露出无辜不解的表情,再松开,挟裹着,去吞噬对方的呼吸。

这等玩闹并没有让藤丸恼怒,她被药冲激的头脑不清醒,即使换成另外一个人如此对她,她也决不会反抗。

alter即使内心顺从恶劣,感受更多的还是怒火中烧。

他不能接受这种冒险的行为,与前任见面,还不带警戒心的行为。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规划到可信任,可利用的人里面,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如果今天他没在家,那么,如今在床上的两个人,肯定就有刚刚那个男人。

现在藤丸表现的越顺从,他内心的惶恐和愤怒就越清晰。

躺在alter身下的藤丸睫毛湿润,刚刚从情潮里恢复过来,身体泛热,各处呈现粉红。她总想动被锁起的胳膊,金属质的东西已经在她的动作下,给她勒出青紫色半圆。

不是‌‎‍‍‌情‍‌趣‎‌‎‍‌,那是真的,真实的锁具,挣脱的话肯定会留下这样严重的伤痕,她现在对痛不敏感,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所以到底被喂了什么东西。

alter沉默片刻,还是选择打开那个枷锁。

锁具锁住的到底是谁不甚清楚,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响过,失去控制的手便伸展开,用两人从未经历过的亲密拥抱,两具身体紧密相贴,柔软,与平日里所见的姿态完全相悖,所触之地全然是无法预料的柔嫩。想必人应当是缺失点什么,不然怎么会在被拥抱时,怀中拥有什么时,才有生命的实感。

从发丝中飘荡出来的味道,指尖的触觉,肌肤相亲时互相鼓动的心跳。

还有她的热,她的热。

让他一时恍惚,莫名便心软了。

alter抱她入怀,两人靠在床头,alter身体垫在金属栏杆前,感觉到的都是藤丸身体滑腻的皮肤。

水到渠成的吻,今天吻过太多次,她凭本能记住很多技巧,变换的‍‌‌‎体‎‌‎‍位‎‍让藤丸有点居高临下,将她渴求的状态展露无遗。

alter应当是经历过这些,他记得些模模糊糊的片段,曾经跟什么人也如此这般,只是那些记忆离自己越来越远,藤丸好像侵蚀了他的记忆,那些不甚清晰的东西,统统换上她的脸。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意志力有问题,只是说心理上似乎是在往自己的想象靠拢,想象他们曾经做过,曾经痴缠,抚慰肉体,让虚假的画面与现在重合,就像真正能拥有什么似的,能证明什么似的。

深吻,磨蹭,贴着alter脸颊一直吻到耳后,变了调的喘息故意在两人贴紧的时候发出来。

做些天然的,纯粹的,必要的勾引。

“别后悔……。”alter低声,一字一顿说到。

他做了些放纵的事情。不是指放纵自己,而是放纵藤丸做一些让自己会头脑不清醒的事。这种行为叫做,诱使犯罪。

因为他没反抗,没说明后果,只是静静呆在原地,任由藤丸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跨坐在自己腰部,缓缓的,互相用身体感受对方隐忍快要炸裂开来的‌‎情‌‌‍‍欲‍‎‌‍。

alter半揽着藤丸,力气并没有施展到什么身上,倒是手背青筋迸成一条条,这种时候偏偏化身沉默的兽,连呼吸都沉静起来。

身体确确实实契合在一起,藤丸稍稍动一下,就能看见alter睫毛颤抖。

风雨欲来,她无所觉,只觉得安静。

然后,她念了咒语。

“alter。”

“我在。”喉头失真,下意识回应的话,好像是藏在身体里另一个人在回答。

真是过分的恶作剧,嘴上呼唤过别人名字,上半身就探出献吻,动作间交合处的体液滴落到身体缝隙,跟她的吻一样带些微凉。

翼膜伸展,骨刺反着钩进藤丸锁骨,刺破皮肉也无人痛呼,alter半垂的眼睛里,是盛着些许微光的血色兽瞳。

别后悔,别后悔。

现在就,给你。

要以她的身体素质,坚持很久是不太可能的事情。alter掌心放到她柔软腰肢,指尖摩挲脊骨突出的骨骼,人凑上去亲吻她略带薄汗的脸颊,“满意了吗。”

在情潮间回荡的人回应一个缠眷的吻,身体上的依赖感变成本性般,只要alter凑近,她就要攀附上去。

这种近乎痴态的表现应当是药物即将失效的预警,她已经累了,在找一处安稳来栖息。

过分凑近的身体将蓄满的体液挤压出来,alter感觉到自己进入的更深,引起她略感不适的嘤咛,稍稍扭动想分开,被alter轻吻留住。

alter不动声色把牵手的姿势变换成握,之前给她接力的手也搂紧,狭小的活动范围更加紧凑,原本随意垂落的尾巴顺着床上的影子,悬空到藤丸的后颈。

圈绕着两人的翅膀,掩饰即将得手的控制。

alter望着她清澈的眼睛,“还想要吗?”

藤丸被他禁锢,动弹不得。“……疼……”

alter表情闲散,若无其事啃咬她下巴,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去抚摸藤丸小腹,“哪里?”

药效过去,麻痹身体的物质逐渐消失,藤丸有点反感这种带有强大暗示的触碰,手腕挣动两下,没回答。

“所以你在骗我。”alter完全清楚她现在的抗拒。

是那种自我满足后,完全要对方离开的抗拒。

她累了,她想休息,所以要这位充分发挥过作用的人就地消失。

莫名其妙就会会想起曾经两人那唯一一次,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自己忙着照顾她情绪,然后也是那种发生关系后扭头便睡去的表现。

跟现在如出一辙。

alter抓着她的指尖,在两人注视下放到自己唇边,递上嘴唇,吻深一点,然后绕上舌,偶尔牙关挤压指腹。

做出些故意为之的,称之为忠诚的骗举。

她果真在回想刚刚无数个吻,那些带着灼热干渴被药物激荡的欲望残渣。

alter从她身体内退出,温热的体液离开身体便失去热度,她的腿间湿润一片,并不懂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乖顺躺倒。

她身体压出的床单褶皱像一张网,她就是其中粘连的猎物。

而事先预备好的钩子已经到位,悬空等待的尾巴卷住对方的脖颈,无处可逃。

那瞬间所有的理智被唤醒,藤丸心底的恐惧席卷而来,冰冷的骨搁置其上,失去一部分热度的身体感受到那种寒气。但是。

但是。

藤丸看向发尖汗湿的alter。

你信我吗?

alter笑了笑,附身给她一个温柔的吻。“先别睡。”

收拢起的翅膀在她面前降下,男人高大的身躯在此刻更加明显,散落的深蓝色长发有些被汗抓在后背胸口,其实他现在看起来很温顺。任何生物在撕裂猎物的那瞬间,都不会是狰狞可怖的表现。

后来再没有吻。没有安慰,没有任何柔情。

只是对待弱小伴侣的尽量不伤害,借由她的身体,填补自己一直没喂饱的占有欲。

你信错了。

感受过的填补再次撑进身体,动作太过粗暴让藤丸眉头紧锁,她想抽身但是被他摁住手腕,连腿控制,刚刚经历的缠眷像是被一锤击碎,现在仅仅剩下被动的泄欲。

被他做出,利于他自己的动作。

可是身体的渴求已经近乎歇停,太长时间的刺激下不仅没有愉悦还会带来丝丝痛感,这等低级的事情唤起藤丸的自尊心,几次挣扎下藤丸滑脱一只手,想抽打的姿势有些偏颇,变成挠,在alter颈侧划出几道血痕。

alter动作停下,扯着她没挣脱的手腕,继续锁回床头。

她很害怕,疲累的身体加上精神溃败已经不能正常交流。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你不要了,那我呢。”

alter问出这一句。

藤丸紧盯着alter,话似乎还能说,但是迟迟不说出口。

她在犹豫,她在试图去体谅alter的欲望,但是这份体谅,换到另一个人身上,是不是也同样受用。

说到底,她一句一句alter,到底是不是在喊他这个人,还是单纯的记住他的名字,可以应用在任何人身上。

他不信,他一点也不相信。

即使是夜里那么多的肉体接触,他也始终梗在那个男人跟自己的替代位的问题上。

他扯不开。

她妥协了。在这种状态下妥协了。

alter咬着她耳廓,一直在发狠,在没什么感情因素状态下为这件事情草草收尾,单纯发泄的行为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他说,藤丸立花,你等死吧。

我不是他嘴里的宠物。

我不能是。

你能明白吗。

能从动作中察觉到alter到底在做什么的藤丸静悄悄的,因为alter半揽的动作,她看起来像是依偎在alter胸口,酸疼的身体最终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她没有乱动。

alter都忘了自己轻轻握着藤丸指尖,就算是真的生气发昏,他也不自觉去抓着藤丸手指。

狗狗。藤丸想到。

这辈子最惨的就是事后清晨。

藤丸被尿意憋醒居然是下午,午饭也没人喊她起床,整栋房子静悄悄,alter气息都消失殆尽,估计很早就走了。

她全身哪里都痛,坐在马桶上发呆。

左边手腕上有半圈紫痕,看来是勒的,两只手腕上都有手指印,估计是alter捏的。

她记得跟alter大半夜做的事,但是记不太清楚。

可是能想起某些片段。

比如,自己抱着腿坐在床上,alter威逼利诱她把腿张开。

再比如,alter张开翅膀圈住她发狠,咬牙切齿告诉她,藤丸立花,你等死吧。

还有自己被他折磨的快乐尽失,哽咽着要他打开手铐。

alter好猛啊。她总结道。

然后在卫生间捂脸崩溃,他妈的真的好痛。

后来藤丸在alter失踪俩月后看新闻,新闻表彰某某局某某队抓住非法贩卖异血人口头目,分别看见了被打码的alter和前男友现副老板。

藤丸心想,姆?有点厉害。

人生在世,没个玩的时候,简直是浪费。尤其是在藤丸那个年龄,面临家长询问后代问题,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双管齐下,不去外面放松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难得有个她不打算充电的周末,当然她结婚后还是老老实实选择回家的,就算alter也忙,但是她会下意识觉得婚姻状态还是得准时到家,哪怕没人呢,再万一有了呢,等等又何妨。

不过那个王八犊子连着俩月没消息,手机扔家里,根本不主动找人给她消息,她也就生气了,心里演着一个人的双方面冷战,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我甚至还不去警局打听,有本事你死外面别回来。

晚上下班,同事们喊她去女性减压会所,她情绪异常高涨,去啊,为什么不去。搞得同事们面面相觑,有点担忧,也不知道怎么劝,还是约好包厢去了。

店面处的位置不错,在市里都很有名的,环境好服务好,酒水零食还算合理,最重要的是,提供异血人类服务生。点单的时候,想点个猫耳就点个猫耳,想点个狗尾巴就点个狗尾巴,还可以陪着聊天,玩游戏。当然消费程度也属于比较奢侈的那类。

藤丸这次大大方方领着同事们进门,冷峻表情面对门口招待不动如山,犬类服务生朝着每一位客人微笑,唯独对藤丸,笑容惊愕中透露出一丝僵硬。

她平时为了自己的信条,明知道带客户来这种店更容易讨好,死活不来,装直男只选咖啡厅,现在好了,俩月没看见人,连条信息都没有,权当他死了没尸体,该吃吃,该玩玩。

藤丸进门前斜了一眼犬类服务生,那对耳朵尤其眼熟。

订包厢的人有贵宾卡,包厢是顶层最大包厢,值班经理亲自在顶层接待,这位经理是罕见的雄性麝鹿,身上总泛着淡淡的麝香味,基本上大家都很喜欢跟他接触,经常来的藤丸同事跟他打招呼,推开包厢门,里面的确不小,装潢为了显示其高级,选择暗色和金银色相结合,铺着繁复花纹地毯,墙纸也是带绒毛的凹凸花样,整体气氛感觉起来还算舒服。

既然出来玩了,那就要把能有的体验个遍。同事们打开点单,对照片上的异血服务生叽叽喳喳。

藤丸坐在远一点的位置看着,她也没接触过多少异血,照片上那些修饰过的异血人类还真有几个符合她口味的,她就在暗中思索选哪位。

五分钟过去,站在门口等待的值班经理出去接了个电话,脸色微变,再进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男人。

因为包厢设计上就是为了突出朦胧美,灯光乱七八糟照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照人,所以坐在里面的人压根看不清楚来人脸怎么样。

只是说,身材高大,有个虚影,紧贴在脖子上的项圈金属扣反光,衣服是尺码正好的西装马甲,可能是身材太好吧,总觉得衣服哪里紧,而且也没有系领结,正经衣服扯开领口,皮革项圈露的刚刚好。这位异形的部分在额头,凭影子就能分辨出他头上有尖尖,越走进包厢,越能看见他还有更不同的,背后折叠着一对翅膀,要说翅膀跟哪种相同,凭‌‍‎‌现‍‍‎‎‌代‌‌人也就只能联想起蝙蝠,这还没完,直拖到小腿的巨大翅膀下,还掩盖着一根明显是凶器的尾巴。

在场所有观察到来人的纯血人类都愣住了,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残忍冷冽的红,平日里可能还会照顾路人而闪躲,但是他现在紧盯着一个人,完全不避讳。

经理微微笑说,藤丸小姐,您所找的第九十九号现在到了,预祝您玩的开心。

藤丸内心,我找你妈的九十九号,你他妈的滚啊,快收了神通吧!!

在这个载歌载舞的VIP包厢里,茶几摆放着各类酒水饮料,同事们跟各自喜欢的异血人类唱歌聊天,气氛热烈,醉意朦胧。

放眼到沙发一角,连彩色镭射灯都懒的照到的角落,藤丸坐姿挺直,很自然的与他们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喝了半杯的啤酒没什么滋味,扔在桌上没人认领。

同事们也不敢过去。

毕竟,谁也不敢到一位有着翅膀尾巴恶魔角的异血人类旁边,抢人。

这位与众不同的靓仔自进门后就表示我是藤丸单点的除了她我谁都不陪,也没有坐到藤丸身边,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然后,在大家以为他会做些更浪漫事情时,乖乖把头枕到了藤丸大腿上。

他喷香水了。藤丸感觉膝盖一沉,想躲开,alter顺势将上半身都靠过去,外人看是亲密的撒娇,只有藤丸本人能看懂他这是表达占有欲的禁锢,两只手越过藤丸腰际撑到沙发上,手腕筋络毕显,青色血管喷张,一直下垂的尾巴悄悄扬起尖端,慢慢慢慢靠近,最后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腹部。

香水开始闻起来有点清冷,离得再近点就有了些成熟的甜,混着木制香料味道,成熟不失风度,温柔不缺硬朗。

体味上,alter经受过打击。

男性汗腺发达,他运动量也很大,虽说个人卫生上已经属于注意的那种,但还是抵不住生理上的随时随地。

藤丸三天两头洗床单换床单,尤其是入夏,他觉得自己一直躺在洗衣液里睡觉。

终于他张口问她怎么回事,藤丸皱着眉头回答他,因为你睡得那部分有汗渍。

这条精准打击让alter心甘情愿接手床单清洗工作。

藤丸有些手足无措,alter在这种场合突然靠的那么近,他们在只有两人的居室里也不会不挑时间,太过火的也就是在卧室里,在有外人的场合下,藤丸根本不习惯。

也不能推开。

她身体僵硬片刻,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alter最近特意留长了些的头发,alter露出脸,仰起脸跟她对视。

迟疑片刻,她在alter注视下,把手移到alter脸颊,手指穿过发间,摸到角后的皮肤。

alter眯起眼睛,偏头,张开嘴,用牙尖碾住藤丸掌心边沿。

牙齿磨蹭那些皮肤,他心里却是自己理智被搅成一团乱麻的那天,藤丸泪眼朦胧跟他说,alter,吻我。

alter,吻我。

那天什么感觉都没了,他只是想,她需要我,她需要我,让我跟她死吧,让我跟她死吧。

最后其他异血人类受不了alter散发的强烈费洛蒙,要求值班经理带他出包厢,不然真的会出事故。

他这个明明是来暗访店里有无副业经营的公职人员差点对一见钟情的小姐姐献身,说出去这个店和警局两方面都会无语凝噎。

alter走出门藤丸也松了口气,她用掌心撑住额头,刚刚alter的眼神,她看不懂什么意思就是假的,她侧腰那边被alter咬过牙印,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到,每次到兴头上都喜欢咬人,尽管控制力道不会感觉疼,她也能大概猜到是动物本能,只是,那种他满脑袋都是她的感觉,几乎是求着她回应的样子。

真让人难办。

光线充足的话,能看见藤丸满脸通红,手指颤抖的攥都攥不紧。

后面藤丸也是呆坐着出神,等同伴玩尽兴了才心思沉重地往外走。

快到半夜时分,这家店外街道灯火通明,其他各类商铺也是借他家客流量存活,于是几乎都会等店关门再考虑歇业。

夏夜到,绿化带会挂上流花灯,看起来是流淌而下的灯光,实则不过是简单的半透明外壳,灯光是相同的灯光,外壳掩映下,能造成灯光流淌的错觉,充满绚烂的迷幻。

alter站在街道旁,看着街对面的情侣吵架,男人发现女人出入奇怪的场所气急败坏,两人在大庭广众下互相指责,男人愤怒,女人嫌恶,偶尔路人会给他们一两个目光,却也对别人琐事兴致不大,草草离去。

他觉得索然无味,夜里稍稍下降的温度冰冷了刚刚的头脑发热,他突然觉得很空,在更衣室换衣服时都没有这种想法,隐藏起翅膀,角,穿着便服走到外面,发现自己哪里都不想去。

他没地方去。他这段时间都感觉空空荡荡。

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里面少了两根,可能是自己抽了,还有个塑料打火机,要不是亲眼看见,alter都不记得自己会抽烟。

他拿出一根,咬在嘴里。

风突然吹来一股气息,alter迅速摘掉嘴里的烟,揉成团。

果不其然是藤丸等她们玩够了,现在跟同伴道别,过来看alter。

她穿工作的正装来娱乐场所,想想有点好笑。

可是,这也代表她其实也没想怎么玩。

“你会抽烟?”藤丸问道。

“会。”他大方承认。

“没见你抽过。”

“你不准。”

第一次见面就明确表示不喜欢抽烟的人,因为尼古丁吸多了会从内而外散发出臭味,汗液里都是那种味道,非常恶心。

藤丸有点看不懂他。

不是说行为上不懂,或这是心意不懂,只是,现在就不明白。

为什么听我的,我能明白是因为想讨好我,我只是不懂,那种浓烈的感情,能那么轻易流淌出来,把两个人粘在一起,才一见面,那些郁闷,生气,嫉妒,统统消失不见。

全都变成。

这里是街道,对面刚刚有情侣吵过架,路人匆匆,夜与灯切换,alter揉碎的烟扔进垃圾桶,那堆垃圾连烧都没烧过,就此消失,没人关心。

他们聊了两句,关于烟,或者是关于alter,这话题没什么深意,随口而出,也没什么结果。

alter跟她接吻,在那么多人的背景下,比碰唇要热烈些的深吻,比求爱要稳重些的浅吻。

藤丸踮起脚尖,把身体靠过去,把人托付过去,捧住他的脸,舔吻他的唇。

远处的夜色压下来,深夜灯亮起,延伸不知名的道路,alter眼里只有她。

“你能带我回家吗?”

人生艰难。

艰难在早上睡醒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班。

艰难在早上睡醒有人把下巴磕在自己颈窝,睡意深沉,胳膊搂腰,尾巴缠腿,让人清晰感觉到什么叫负重前行。

藤丸耳边回荡alter熟睡的呼吸声,气息吹得碎头发起起伏伏,相处时间太长,都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味道。

落在自己腰腹的手掌微微拢着,手指自然没多么漂亮,年轻时候训练,没怎么注意过,现在看来总有点粗粝,不注意的话指尖总要粘上白色胶布,因为渴水而干裂的口子不好恢复,急着用的时候只能扯两块医用胶布裹上,撕下来时又扯开新的伤口,总没好看的时候。

现在夏季,边边角角的硬茬又在斑驳,正因如此,他才不喜欢主动跟藤丸牵手。

不过情急之下,比如昨晚呵气氤氲,胸腔里憋着委屈跟邪火,理智云山雾绕时,也就不管什么扎手什么丑陋,连带着她小小手掌都要攥紧,安放到自己胸口,要她感受心脏嚣张的鼓动。

最近看见他露出翅膀的次数多了,夜里伸手挠了一下翅膀内侧的绒毛,alter眼睛里光芒忽闪,沿着锁骨一直舔到咽喉,牙尖扯着细嫩皮肤不松开。

真是好懂。

藤丸想起今早是周末,便放下心来,决心在床单上多躺一会。

alter手指松了松。

她试探性地把手指递过去,稍稍触到alter大拇指内侧,原本就黏在后背的男人挣挣身子,搂得更紧了点,手理所当然的把她握住。

装睡啊,这家伙。

看来昨天晚上的确是给他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藤丸手握锅铲想。

等待油升温的功夫,alter也要凑到她身边,装作单纯的低头不小心亲到她耳廓,藤丸装没感觉,他就得寸进尺,头低的更下点,亲露出的那部分脖颈,上面还有他昨晚留的牙印。

真的是牙印,分开两个月他第一次快结束有点失控,失神片刻,回过神来牙印已经产生了。

“别咬我。”藤丸提醒到。

还打算多腻一会儿的alter听到她言外之意,看来不是不准亲,而是不准咬。

alter尾巴尖翘起,摇晃两下。

鸡蛋磕开,混到油里,传出刺啦的响声,掩盖过开门声。

这边住户的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从外往里开的,内锁不锁上的话,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

当然来的不是什么随意的人,是工作途经此地,顺便买来点礼物串门的archer。

他也不太清楚这个年纪的藤丸喜欢点什么,发现商店里的糕点很精致,就买了一盒直接上门。

他还很自觉地在玄关换鞋,听见距离玄关最近的厨房门有动静,就伸手打开了厨房门。

看见藤丸穿着肩头系绳的家居服煎蛋,alter闪亮亮的犬牙正啃在前者圆润的肩膀上,他还很清晰地观察到藤丸裸露皮肤上该有不该有的痕迹。

archer礼物盒脱手摔到地上。

alter赶紧停止自己的过界动作,后退一步跟藤丸保持距离。

但是他还是没躲过,archer冲进厨房,一记上勾拳直击alter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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