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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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没吃成,archer没胃口,藤丸忙着给archer上药,alter舌尖疼。
皮糙肉厚的alter没躲开archer的一击,怕他没打中拳头直接敲在油烟机上,那时候不止archer得上药,油烟机还得修理,于是他献出下巴,但是舌头没收好,一下舌尖被牙齿挤压出血,他只好含着冰块止血。
archer倒是被自己的反作用力伤到骨关节,擦碘酒消毒。
这边兄妹坐在横面沙发上,那边alter自己孤孤单单坐小沙发,还好似做错事一样不敢看archer的脸,乖乖面壁。
这件事完完全全是archer的问题,原本两人就是合法合理的夫妻关系,他只不过是站在我心爱的小白菜当着我面被猪拱了我得打猪的角度,随意出拳,照他专业来看,这事儿起码得赔个几千块才能完。
再说了alter完全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反击,反击起来两人肯定一个死一个伤,藤丸悲伤穿粗布麻衣守灵。
关节肿一圈的archer犹豫半天才开口:“……不好意思。”
alter静静看了眼archer,“没关系,下次记得不要这么大反应就好。”
藤丸瞥见archer又握紧没受伤的另一只拳头。
先前说archer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来这边,平常他是基本在另一个城市,按理说也不该跑这么远,主要原因在于客户出差,他因为事情紧急,直接追过来,搞清楚原委后到立花家看一看,谁知道受这么大伤害。
他连饭都懒得吃,带着一手伤开车回家。
车子才发动,工作电话又响起来。
来电显示没有名称,但是城市显示的是当地。他就猜了七七八八。
“喂。”archer驶出立花这边的住宅区,道路开阔起来,因为假日所以车流量不少,但也比不过高峰期。
“咳,我有件事求你。”caster声音有些沙哑,“你也知道我离过婚,具体原因先不说,她最近又来研究赡养费的问题,吵吵嚷嚷的让我心烦,你帮我处理一下,费用好说。”
archer莫名其妙,“我最近没空,可以找个同事帮你。”
“你帮我一下不可以吗!!”caster完全一副你不给我打官司我就闹的语气,“我好惨啊,我他妈个牙医被她榨出院长的利润,我这日子还能过吗,我不想活了!!”
“我的预约已经满了。”archer压根没理他闹不闹,“我无能为力,顶多叫个同事。再说了,帮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我免费给你看牙。”
“不需要。”archer冷冷。
“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
“因为麻烦。”archer冷笑一声。
“别人就不麻烦吗?!”caster生气。
“没你麻烦。”
caster这位风流小牙医,离婚起码得四五年,当初结婚对象是位纯血人类,那位女士是单纯的接受不了caster深接触下的生活习惯,要说忠诚度,caster虽然不像alter那么执着,倒也是非常负责任的。于是那位女士说离婚,他也就妥协了。
四五年过去,caster凑合过,按时给没工作的前妻打赡养费,但是,这位女士不仅不找工作,还花着caster给的钱去钓男人,钓来钓去,还是觉得caster好一点。
最近借由赡养费一事来逼得caster松口。
caster原本还觉得无所谓,大家情分在,赡养费就赡养费,后来越来越过分,甚至扬言说要跟他分房产,分个屁,那都是婚后caster自己买的,这么折腾下去,他心里压根没情分,他生气了。
从市中心堵到郊区的archer坐在医院附近餐厅听着caster说完,点点头,继续吃面。
caster非常不满,“你不觉得我很惨吗?”
“惨得很一般。”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安慰我?”
“我之前的当事人被老婆婚内出轨二十年,连财产都侵吞,外面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出轨,最后官司赢了,财产转移只要回来百分之一,公司破产,唯一给他剩下的房子也得跟前妻对分。”
“……”
“然后百分之一的钱交了我的律师费。”
“……”
caster沉默半天,“你这是不是业务办的不太好?”
“一般吧。”archer吃完面喝口水,“我把那些情夫的身份都拉了条长单,当事人花了五年把他们都折腾破产了,最后带着钱回老家做生意,最近赚钱不少。”
caster眨眨眼睛,“你是不是还给那个当事人打了不少次官司?”
archer没否认,“前妻最后找他复合,他同意了,婚礼当天播放前妻出轨的录像,后来那位女士就跳河了。”
“……”caster无言以对,“那我还真是惨得很一般。”
这次archer离开,alter学乖了,扣上内锁,有钥匙也打不开。
然后饭也顾不得吃,明目张胆打断看书的某人,反正也是科幻书籍,迟一点看也不碍事。
藤丸被alter抱到沙发上,觉得自己颇有一种被控制的娇妻感,而面前这个人,自从关系进展飞速后也不知道克制怎么写,有事没事就欺压上来,大白天就想做些有的没的。
他把手探进藤丸上衣,指腹沿侧腰线一路向上,膝盖挤到她腿间,双目亮晶晶,目的明显。
藤丸咬咬下唇,“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昨天晚上还可以,今天怎么就不行。
“我一会儿要下楼买药。”藤丸后背贴着沙发靠背坐起身,“想做什么的话,你起码得采取安全措施。”
这种话对alter来说有点不可思议,“你上次也……?”
“啊,是,上次也有吃。”藤丸也觉得这样说未免有点让他伤心,但事实如此,她想什么确实需要他明白。
“但是我们……”alter一直觉得顺理成章的,现在遇到这个问题有点手足无措,“我们不是结婚了吗。”
“这跟结婚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觉得,还不能进行下一个阶段。”藤丸说着有些心虚,她摸摸自己耳边长发,没跟alter对视。
alter突然就很明白,他所有的动作都停止,在尴尬的气氛里稍微留了点余地,事出突然,他也做不出我尊重你选择的举动,只是小声说了句抱歉,自己闷头扎进书房。
他不能接受藤丸的做法,并不是结果怎么样,只是觉得,藤丸这种留有余地的做法是对他的不信任,不相信他能照顾好她,不相信这段时间的感情,自己黏的那么主动,倒是给她造成了很大负担。
喜欢是喜欢,能回应他的喜欢,但是别的,还没有那么深。
他喜欢的太简单了,他站不到藤丸的世界去想问题,甚至说,他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后顾之忧,而藤丸不是,她总要为自己考虑的,都是人之常情。
他只是把要承担的东西的想的太简单了。
两情相悦,就仅仅是悦。
所幸以alter的意识形态,他虽然说心里十分不舒服,但还是按照藤丸的想法,乖乖去在安全措施内下功夫。
他躲在书房,冥思苦想,对着网络商店内的各类计生用品,研究片刻,还是决定给有些经验的caster致电,询问到底需要注意什么,关键的是什么。
这边才聊到一段落的caster接通电话,听明白alter这边在问什么,十分心虚地看了眼正在联系正规场所搜集信息的archer,压低声音,“你们……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
alter:“……”
察觉到问题有点失礼的caster咳嗽一声,“那个,我在这边找家店铺帮你送货上门吧,你size多少?”
alter:“……?”
对面总是沉默让焦急的caster也觉得有点尴尬,“好了好了,你发短信告诉我,咱俩这关系问一下size又能怎样,害臊,小的时候见得少吗。行,挂吧,我这忙。”
要说这种东西还蛮不好找的,因为天性使然,异血人类身体里的动物基因比纯血人类的要多一点,所以动物本能也多一点,关于后代方面基本都是属于两情相悦顺理成章,但是结合社会因素这点其实是相悖的,并不能是完全放任本能随意孕育后代,这点也是大部分异血纯血不相容的原因。异血大部分的在意点都只停留于孕育后代,而纯血则会更深层的思考如何孕育后代,考虑后代的生存环境,尽管社会方面多次再教育异血人类观念,本能上还是有所抗拒,基本没有异血会考虑安全措施,也就导致其商业发展不健全,并不能获取理想中的利润,导致价高物少。当初caster也是在医学方面学习过后才有渠道去买这个东西,他也是做过深刻考虑的,而且分类上也有特殊的细化类别,受众人群也少,能做到全分类齐全的也就只有医院。
最近也算有长进了,有私人店铺愿意网络售卖,或者电话预定送货上门,价格也没怎么调低,好歹渠道稍微宽了点。
这些事纯血人类压根没有感觉,连带异血人类本身也很少察觉到。
藤丸在客厅看见alter这么大反应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说之前她考虑的时候还在想,可能他会有点在意,但是毕竟现在也都是事业上升期,他每天很忙,也会考虑考虑自己的想法,可是没料到,他完全就是遵循理所当然,顺其自然。有些许懊悔之后她也在担心,莫不是他想的也是要藤丸在家备孕,而后孕假,甚至说最后孩子的原因要辞职在家。这太不合理了,就算是各司其职,孕育后代也不该是这么简单的分工,她会因为这种简单想法真的动气。
其实说到底还是没认真考虑过,只有她自己在想东想西,现在说出口,有点突然。
影响感情总有点惋惜,但如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的话,那样也好。
两人在各自因故暂停的位置心猿意马到中午,其实也跟平时差不多,之前两人也是分开呆着,看书看杂志,偶尔看看资料,现在有过亲密接触后,再开始疏离,反而觉得尴尬了。
钟表指针指向十二,藤丸看了眼,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有点担心alter出来,也有点担心他不出来。心里模拟他走出来的场景,胸腔里扑通扑通加速到有些窒息。
最后他出来的时候倒是比平常还要平静,alter眉眼温顺不少,藤丸虽然坐在原地,望着他的眼神里总有点焦灼,“中午吃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炸鸡。”藤丸就算有想继续解释的也只能妥协,这明显是个和好的信号,再不识趣继续谈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不如吃点东西,给双方冷静的机会。
“关于你说的那件事,”alter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说,但是藏在身后的尾巴尖端一直在磨蹭地板,“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会选择配合。如果以后还有别的事情,希望你也能像现在一样告诉我。”
藤丸沉默,没应答。
“以防万一我问你一件事。”alter看着藤丸的脸,“你承认我们的感情基础吗?”
这个问题让人哑口无言。
因为他这个等于是在问,你真的会考虑跟我孕育后代吗。
真的会承认这份不纯的婚姻生活,而不是等工作稳定后和平分手,各自生活。
完完全全,真的打算跟alter,一起生活。
但是这样太早了,都承认的话真的太早了。
藤丸没办法,她在这种事情上不想撒谎,就像那个前男友说的,她有一些不纯的目的,也想着靠他获取一些工作上的资源,但是感情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后来也是分开了,即使工作遇到很多问题,也没再打算找他维系。
她的目的摆在那里,她会承认,而感情不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希望这件事,你我都能认真考虑。”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任我。”alter扯扯嘴角,有点笑不出来,“不管是考虑的哪方面,最终还是会归结到我能不能接受你的托付,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的合作者。你有那么多骄傲自持,有多少是给我的心理设防?我的心意对你来说还不够,你还需要多少才能对我满意?”
“你什么意思?”藤丸被复杂情绪挤压着有点失控,“一开始并没有约定过绝对会有结果,现在说的这些也不过是无理取闹,我跟你之间,完全是各取所需,现在你一定要我对你有所信任,有必要吗?”
“现在还是各取所需?难道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跟你解决生理需求?”alter完全不接受这条论点,他的笑意都变成心理建设崩裂的喘息,每说一句,就能眼观他手指的微微颤抖。
她能充分体会到alter的委屈,不甘,还有种种情绪,她能体会到所以完全不能接受,她不理解他为什么放任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那完全是放弃理智思考的自我催眠,如果现在还是生理需求的话根本不会粘粘连连,讲话会比现在方便得多。
她希望他能理智起来,不要再像个小孩一样,跟她哭闹,跟她要糖吃,她要的只是事情合理的处理结果,才不是什么我哄你你哄我的假话。
所以她生气了,她逼着他认清事实,“我为什么不是?你告诉我,你连自己真的异血种类都不敢告诉我,我能信任你什么?我随随便便跟你生个孩子,你能保证孩子多出来的是尾巴还是犄角?”
“你嫌我是怪物,对吗?”
alter此刻的眼神冰冷起来,他是有疮疤的,最深最狠的就是对他外观的评价。
“我他妈嫌你是怪物我还跟你办结婚干什么,我他妈有病吗!!”藤丸听到这句直接理智崩断,一脚踹翻了无辜的茶几,上面摆放的玻璃制品噼里啪啦滚落一地。“我告诉你的只是我还不想生孩子,你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有个屁用!你要是觉得非得立马有孩子不可,大不了就办离婚,谁也不亏欠谁的。
————如果你一定要听信那个被我踹了的王八犊子,我也没办法。”
藤丸那声冷笑也不是给谁听的,只是笑自己,“我确实心里只有工作,只有自己,任何人都可以当我的工具,那又怎样,我还做错了吗。”
alter默默看她产生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你这被逼无奈的外壳,是因为害怕吗。”
“怕我,成了你的弱点。”
喜欢就是弱,爱就是弱,稍微沉沦一点,就方寸大乱,找不回自己的节奏,索性就不承认,不开始,回避伤害,是全然的赢家。
多么可笑的理由,多么卑微的人,有一份喜欢不仅不足以支撑她生活,还会打破她的生活,让她无从喘息,越陷越深,直到溺死,对方一举抽身,让她干渴扭曲,阳光下暴晒成灰。
他比她强百倍,他敢承认,敢付出,不后悔,任由对方刺穿他的身体,他也能忍耐,能看穿她极力隐藏的弱。
她不敢,仅仅是不敢。
那些复杂理由浓缩成一句,只是不敢,怯懦。
害怕自己一旦承认了,就万劫不复。
万事留余地,就是灵魂的孤苦。
藤丸听见他如此轻声的询问,眼底涌起波涛汹涌的惊恐。
害怕?
是指当初离开家独自一人漂泊在陌生城市,每晚担忧生计。
是指第一次放下戒备打算跟人交心,结果发现自己不过是对方一出谈资。
还是指我稍微多了一丝的牵挂到头来却狠狠刺穿我的狼狈,质问我心在哪里。
我不是害怕你,而是害怕“我”。
如果强行把那个故作坚强的小女孩拉出来,会发现她曾独自在昏暗出租屋里瑟瑟发抖,会发现她曾经因为被冷落而无心工作,也会发现她在各种场合强撑着理智回家,因为他妈的家里有人等着。
不管是那条蠢死人的鲨鱼,还是他妈的满地脏鞋,还有满桌子烂茶叶,全都是那个脑子歪着长的异血人类,跟她一起生活的痕迹。
现在却,这么对我。
我真的以为,还能稍微,稍微得,再多信任他一下。
我还想跟他去什么地方,做我自己做不到的事,做我一直羡慕别人可以做的事。
到头来不过。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alter发觉藤丸眼神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捕捉情绪他不是很在行,藤丸平时比较能忍,基本不会无故情绪爆发,今天踹翻茶几这个举动已经充分证明她情绪压根控制失败,可是以alter的神经大条,他觉得发泄情绪并不是什么很少见的事,所以他没管,没往心里去。
他之前经常情绪不稳定,也自我解释成精神压力,他就很直接的把藤丸的举动跟对话跳脱开来,没当回事。
嗯,她能踹翻茶几,体力不错。
下面他就眼瞅着藤丸光脚走到他跟前,嘴角抿着,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清脆响亮。
非亲热式肢体接触还是可以数过来的。无非就是牵手,拉尾巴,皮肤接触。有件事情只有archer清楚,藤丸这个人很能忍,除非那个人她非常信任,否则绝对不会发现,她其实很喜欢肢体接触。
她其实很粘人的。
alter被扇痛的脸有些灼热,他低头看见藤丸的手迅速发红,她人转身就回了卧室,也不甩门,也不发出极大的动静以示愤怒,而是悄无声息,好似刚刚是最后一次出现,以后再也没机会。
原本拥挤的房间瞬间空旷起来,呼吸声都被空气流动吞没,alter僵硬在原地,他现在知道自己做了很冒犯的事,他脑海中的世界恍惚不清,藤丸刚刚冷漠的表情一直在心里晃动。
她手疼不疼。
都变成那种颜色肯定疼的不得了,之前手铐卡出来的痕迹也是,他看到的时候就后悔了,用拇指轻轻揉按,想着让淤血早点散开。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喜欢我。
我在付出,在努力,想得到你的肯定,我也很害怕。
但是,如果说我伤害到你的话,我会道歉,我宁愿被伤害的那个是我,也不要是,我那么在乎的你。
她换了身衣服就走了,根本没看始终没动的alter一眼。
archer从来没让客户在自己家留过宿,虽说卫宫家主留下的宅子很大,大到可以开特色民宿的程度,他还是没有让陌生人留住过,甚至同事,他也是随便打发他们去住旅馆。
第一次让外人住家就被突然袭击的立花抓个正着,还是在caster洗澡穿着自己旧睡衣出来之后,两人坐在客厅,caster湿着头发吃西瓜,他穿着便装整理资料。
风尘仆仆从隔壁城市挤过晚高峰在本应该上床就寝的时间破门而入,见到archer开口就是要钱,“有现金吗,我出门忘带钱包了,出租车在外面等着。”
archer当即起身,走到玄关掏钱包,亲自去给计程车师傅交钱。
啃西瓜啃一半的caster扬起手挥挥,表情有点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跟alter不一样,他光凭气味就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立花不仅仅没有带平时对待他的郑重,甚至看见他的那刻,充满了敌意。
不过到底是哪种敌意他猜不出来,应该不是埋怨他在archer家里留宿。
送计程车师傅离开的archer再进门,发觉家里的气氛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么和谐,立花脱掉鞋子光脚站在旁边,一直没打算坐下。
archer觉得莫名其妙,“做什么?”
“他为什么在这?”立花拿出这是我家的气势,非常不礼貌。
“他是客户。”archer回答。
“让他走。”立花翻脸。
caster吃西瓜呛地咳嗽。
archer跟caster对视一眼,caster拿着自己啃的半个瓜,扭头去隔壁屋。
两兄妹单独的空间腾出来,archer率先叹口气,“他又没惹你,你拿他撒什么气。”
“我不喜欢他。”藤丸梗着脖子说假话,眼睛在archer的便服上瞄来瞄去,黑色衬衣没有一个褶子,因为招待客人需要动刀切西瓜所以袖扣解开,多露出一小节腕骨,动作时手腕内侧筋络拉紧,能看到脉搏在那边挣动。
“之前可没见你说不喜欢。”archer明白她这是什么脾气,从玄关张开胳膊,“好,现在他看不见,过来吧。”
见她这么匆忙回来肯定是受了委屈,具体怎样的委屈她也不喜欢说,惯例的就是回来借他的身子,那么抱抱,听着archer胸膛里安然平稳的心跳,也就暂时忘记那些恼人的破事,觉着自己还有处可停,稍微安心点。
要么说异血跟纯血不同,caster隔着门都能闻到立花身上沾着alter的味儿,archer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还觉得自己妹子香香的软软的,跟小时候一样。
他哪里敢说,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archer知道alter拱自家妹子,翅膀毛都给他薅秃。这都不是原则问题,是他archer的本能。
立花扑在archer胸口,脸隔着薄薄衣料蹭胸肌,失神片刻,“为什么他会成了你的客户?”
“嗯?人品次,现在遭报应。”archer轻轻拍着立花后背,像小时候哄她午睡一样,“我争取给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啊……”立花闻着archer衣料的香味,从前在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是这个味道,后来出门怕太留恋,干脆就换了,现在又被这种气息包裹,她就想起来家中几个人过的简单日子。“如果我有天需要面对这种事,我果然还是想让对方净身出户。”
archer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手捏了捏立花的脸颊,“吃多了?”
他并不喜欢以婚姻为儿戏,平时工作里见的多了,就十分敏感,他从来不催促立花在婚姻上有什么结果,比起那些,他最看重的是责任感。
既然决定在一起,就要承担后果,轻易开始轻易结束,那不是玩是什么。
立花突然抬头,越过archer下巴跟他对视,“如果我怀孕了想离婚怎么办?”
archer露出立花见过最为狰狞的冷笑,“我会让你先知道什么叫打断腿。”
caster敏捷的听力不允许他错过两兄妹的悄悄话。他不知不觉毛耳朵都支棱起来,在夏夜暖风中来回摇摆,精准捕捉到archer用语言对他进行的迫害,以及了解到archer对立花婚姻的态度。
跟他有很大的差异,他觉得俩人爱咋咋地他不干涉,结就结了离就离了,互相快乐,平等结束最好,别整什么幺蛾子,孩子方面,立花如果打算养的话就养,不打算就alter他哥俩处理,看的比较开,不需要真的闹到要不是什么什么我早跟你离婚的地步,那都没必要。
除去那些看法,他总觉得这小两口,是alter占了便宜。起码跟立花结婚后没有勒令家人强制看护,alter刚入这行没半年,caster就必须跟他同屋睡,电子镣铐把他都绑在一起了,两个人同进同出,他着急上火连续掉毛两周,alter还以为他吃盐吃多了。后来每隔一年必须来一次,caster脾气都被他磨没了。
甭管俩人到底为什么结婚,有好处就是和平,和平就能凑合过,凑合过总是好的。
立花心情平复后回自己房间铺床,发现起码得有几年没回的屋子里,床品都是晒的松松软软的,完全没有陈旧潮湿的味道。
她故意扬声问屋外给她找睡衣的archer,“你一直盼着我回来?”
“是啊。”archer从衣柜里翻出来有点年头,已经被他洗的有些褪色的睡衣,高中买的,旧衣服一直没扔,archer给她留着,当时也没想以后还穿不穿。
“那你怎么不叫我回来?”立花去找archer的表情。
“你总得回来,我不在意多等几天。”archer满脸轻松,有点想笑。
alter一个人等到天黑,身体什么感觉都没有,不饿,也不想着喝水,目光始终留在窗外,看楼下有没有人回来。
艳丽黄昏缓慢消失,家家点起灯火,alter挪动僵硬麻木的四肢,找来手机拨通藤丸的电话,手机铃声却在屋内响起来。
他回头跟鱼缸里的孤单生物对视,感觉自己也如它一般困在了四四方方的鱼缸里,水里无声无息,四面倒映的,都是自己。
闷热,热气以眼观的状态回旋在马路上,蝉鸣重叠,分不清到底哪棵树才有蝉。
气压总是伏低,身体内部气压低于外界,吸气困难,细密汗珠不凝聚,在皮肤上黏着,像条温水慢煮的鱼,逐渐失去活力。
alter坐在汽车后排,歪头望着艳阳下暴晒的植物,植物叶子最外围卷起小小的干边,露出背面的白色绒毛。
汽车发动机因为他在所以没有熄火,空调运作传来细小的嗡鸣声,他在路边的绿化带里发现只蜗牛,挂在绿化带内侧边沿,干掉的白色粘液显示它从很远的地方爬来,现在又快到雨天,它又会有机会喝水。
汽车在他发呆的时候动起来,这人不说话,连安全带都来不及扣上,放下手刹,踩动油门就开了出去——往不该去的方向。
alter愣愣得看着陌生人开车,一路开往郊区,停在树木交错成荫的单行道。
陌生人得意地停下车,开始翻找车里的东西,alter同事落下的警官证件和手铐吸引了他的眼球,他饶有兴致地把玩起来,甚至拿起手铐,扣在自己一只手腕上。
这人偷了辆警车,但是忘记把alter扔下车。
于是被明显工作不在状态的某人送回警局喝茶。
这边卫宫家刚刚发展出第一次庭外调解,根据卫宫现任家主的传统做法,是不会暴露自己的宅子给任何当事人或者当事人前妻的,但是今天立花没有早起,她回来的太晚,还在屋子里睡觉,光明正大有名有份去探察过的卫某人称她睡得很香甜。然后为了藤丸小姐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家留宿,能吃上卫宫先生亲手做的菜,而不是怕她在工作期间突然跑掉,才把工作带到家里来,邀请当事人和当事人前妻在会客室落座。
两位因为钱财有摩擦的男女沉默,唯一一位律师准备好待客茶,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三人围着四方桌看一份文件。
跪着,长年坚持的男人卫宫先生跪姿板板正正,其他两人不敢怠慢,也十分严肃。
当然内容无非是根据当时签署的离婚协议,caster早就不需要付赡养费,时限已然结束,加上他也没有出轨之类的,完全是仁至义尽,两人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需要负责的关系,所以说这位女士缠着caster,属于违法。
女士冷笑一声,准备拿平时对待caster的女性付出论来反驳,但是有人比她早发言。
穿着泛白遍布红草莓睡衣的立花从内屋光脚走出门,揉着眼睛问什么时候吃早饭。
这边工作中的律师瞬间站起身,“马上吃,你饿了吗?”
caster都觉得自己被冷落到北极,更别说打算辩论的另一位当事人。
她一肚子理由都得搁置,闷在胸口呼之欲出。
立花散漫地扫视两位客人,打个哈欠,“你们两个吃了吗?”
caster:“……还没。”
其实他吃不吃早饭都可以,他平时工作起来总是会延误饭点,也无所谓的。
“给客人也准备一份吧,吃完饭再工作。”立花说话懒洋洋中带着理所当然。她用alter还知道分寸,用卫宫先生,完全不顾及。
“昨天的西瓜还有剩吗?”她又追加一句。
“没了,吃完饭我去买。”做饭的某人有问必答。
当事人和当事人前妻感觉自己问题很大,但是不敢说。
今天的酒吧异常清净,只有零零散散几桌人在喝酒聊天,其中比较多的是在最角落的十人桌。
那桌人点了几份小吃,酒的度数不大,也不是很花哨,只是聚在一起聊天,偶尔酒吧带色镭射灯扫到他们脸上,神态自然,还会抖动耳朵和尾巴。
突然酒吧门被一群人暴力推开,为首的人能看出来是纯血人类,身材壮硕,满脸凶狠,手里拿着棒球棍,直逼吧台,要酒保把今天的营业额上交。
当然手下有纯血也有异血。
气氛祥和的酒吧里回荡着暴徒的大吼声,声波一圈一圈撞上墙壁撞上吧台,慢慢消失,酒吧里异常安静。
安静到让暴徒诧异。
有色镁光灯打到角落里的alter脸上,他穿着便服,被同事们拉着来参加单位领导的生日聚会。
他听到声音缓慢回头,恰巧跟那位领头人对视。
一顿胖揍。
结束了带回警局拘留。
立花从来不打扰archer工作,甚至还会避嫌,跑到另一间屋子里看剧。
她在自己家都不会看的情景剧,在家里就会找个耐看的单子,逐一往下看。
隔着一道墙工作的archer掐准时间,每工作十分钟就去隔壁给立花送薄荷水和零食,灵敏的听觉赶上caster,caster也很惊恐他居然能准确判断到立花在屋里嚼完了零食,然后去送个水果。
这边两人看archer那么忙,就开始私下里讨论关于赡养费的问题。
女士看终于有了机会,赶紧把自己攒的稿子给caster倾倒一遍,caster在心里过了遍筛,直接说你犯法,你没机会,我不欠你的,你这是诈骗,要坐牢的,我不管。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开始据理力争,根据歪理,好好儿的谈话变成唧唧歪歪,最后开始老套路打感情牌,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caster头疼,他耳朵好,受不了尖声。
这边送水果的archer顺带跟立花研究情景剧里的台词,台词不是很精彩,但是加上演员自身特色,这剧表现力很强,看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最后在caster快被吵得脑仁分裂那刻,出门盖棺定论。
archer无视女士的胡搅蛮缠,说既然不可以私下解决,就去法庭解决好了。
因为她声音太大,立花听不清楚情景剧的声音。
女士摔门而去,忘了拿手包。
caster紧张到耳朵冒出来,贴在脑后,满脸痛心,“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妹控吗。”
“关你什么事。”archer给了个不屑的表情。
“不好好儿工作真的好吗?”立花等她走了才问,她也看出来archer在明目张胆的摸鱼,archer工作从来不会有这种状况,哪怕立花几十年不回来,他也能拎得清。
“哦,没事,反正不要钱。”archer不动声色。
这边alter准时下班,这几天家里没人,他反而闲下来,再也没有加班和出差,自己出门,自己回家,给饿得撞玻璃的迷你鲨鱼几条小鱼干,坐在沙发上发呆,饿了点份外卖。
厨房几天没进,房子里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全然无人存在的冷清。
alter空洞的眼睛凝望着窗外楼下,偶尔伸手摸后颈,那边隐藏起来的骨刺最近又冒出来,昨天看,下一段骨头也在缓慢冒出刺,也不知道还有几天会连衣服都穿不上。
最严重的时候身体细嫩的位置出现细密鳞片,划伤没长出的皮肉,鲜血淋漓几个月,才能消退。
有时候也想知道自己体内是怎么回事,能有选择的话他也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藤丸做的也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能接受。
她明明就不讨厌,她明明也喜欢。
就这样,一切都在疯长。
偶尔传来鱼缸水流声的家里,突兀地响起铃声,alter惊颤,看到自己手机显示caster的来电。
他察觉到了。alter接通,不讲话。
caster当时正在archer家的浴缸里泡澡,手机屏幕上都布满水雾,他语调还算平常,现在才打电话慰问,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说怎么回事。”
alter体质特殊,出生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甚至都做好了他随时会夭折的准备,但是年长几岁的caster凭借着天生的安抚能力,能缓解alter的紧张,他对情绪的敏感正好给了alter顺利成长的机会。两人虽不是胞胎,但相处时间长了,对彼此都有些感应,尤其是alter天生情绪缺陷,caster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莫名感觉到他情绪太低迷,或打电话,或直接动身去问。
alter成年后或多或少的能意识到caster对他的感应,也不是不想第一时间说,等着他问,只是感觉自己不能一直麻烦他,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某些方面太累赘了,嫌烦。
到头来caster还是懂了始末,叹口气,“你难过也有原因,但是alter,你就这么直接戳破她的骄傲,真的好吗?连archer都被她隔绝在骄傲之外,你凭几份情就想赢,太天真了点。”
“她是喜欢,可是说到底喜欢也不能当饭吃,她仰慕archer也没有当饭吃,她那个人给的喜欢太矜持,太自律,你说的事情直接威胁到她经营至今的骄傲,她会翻脸也是应该的。”
“再者说来,她怎么对你的,你心里也清楚无比。只是说慢慢来吧,她得自己想清楚,你别逼她。”
是这样的。她确实是这样的。
她生气她愤怒,因为alter自暴自弃说自己是怪物。
即使是被alter径直戳穿外壳,直接卡住archer也不敢涉足的弱处,也克制着自己,不对alter说任何可以完全撕裂他的重话。
她离开只是因为,alter这个人,伤了她的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适当表现出能让他感到安心的爱意,她给的喜欢很克制,她有好多事做不到,如果alter一直觉得她不够喜欢他,她也就作罢。
她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爱,那都是alter让她感受到的,她能做的无非是还回去,竭尽所能地还回去。
而alter真正想要的,她可能给不了。
托付。
被托付。
完完全全的,捆绑的关系。
她做不到,她也不想做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位居然同居了得有半个月。
caster委托的案件最终还是按照archer的意思走法律程序,顺便还真的打算让那位女士把吃下去的钱吐出来,具体怎样caster也不甚清楚,只是觉得archer有些时候对待不讲理的人非常凶狠,本着我得对我的当事人负责的心态,捶得对面站都站不起来。
而且说,他接活了,同事们兴高采烈,打算看戏,纷纷准备当旁听。
立花倒是在这边悠闲度假,白吃白喝,要什么给什么,无视archer想提建议的暗示,也不说回去上班。当然archer不担心她会不会变成家里蹲,只是看着caster总欲言又止找不到机会,他也有点焦急。立花是没说要他管或者不管,没说管就是不准管的意思,只是新婚夫妇吧,一年两年的肯定会有矛盾爆发的时候,不上升到动手互殴的阶段就是还有得救,离家出走散心,也不知道具体,可能也不是很严重。毕竟,要真的弄到一拍两散的地步,archer肯定得为他们把把关。
他是专业的,毕竟。
两位监护人,名义上的,现在成年了已经不合法,忧心忡忡吃早饭。
吃着吃着早饭,archer的私人电话响了。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但是地区显示立花工作的地点,于是他接通。
“您好,archer先生,这边是A市异血人类管理局,打电话来不是有什么大事,而是来询问一下,藤丸女士在吗?”来电人讲话还算礼貌,直抒胸臆。
archer把吃早饭的人都扫视一遍,“和我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因为资料显示藤丸女士在公司内请假,而库丘林先生最近也处于非正式工作期,我们根据规定需要定时与藤丸女士求证,但是女士的私人电话是库丘林先生接通的,所以为了保证信息正确,才与您联系,以您的工作性质肯定也明白我们这么做的原因。方便藤丸女士接听电话吗,我们需要语音核实。”
有种味道。藏在夏日薄料衣物里,被芬芳洗剂掩盖着,好似横竖勾勒的绵密针织,藏进细小一根银丝,鲜少反射光亮。
但是它密密麻麻的,从衣料里渗透出来,爬到皮肤,沾染进躯体内脏,全部流到咽喉,紧紧锁上,一圈绕一圈,抓也抓不住。也不离开。
alter熟睡的身体惊颤,随后清醒过来,看见多日不见的人回来,着那日夏夜温柔如水的薄裙,红色细绳衬的脚踝纤细白嫩。
她嘴角噙着笑,俯下身来轻咬alter嘴角,牙尖恶劣撕扯薄薄唇层,伤口流出一滴血被她舔了去,要他张开牙关。
唇齿相依充满醉意,alter头昏昏沉沉,被她小指勾着,慢慢放松警惕。
他感觉到她细腻皮肤带着微凉温度跟自己贴紧,纯白色蕾丝从腿间滑下,落到脚踝红线旁,她的手掌摁在自己小腹,指甲刻画腹部肌肉纹路。
房间灯光昏黄起来,他又闻到那天空气里弥漫的催情味道。
还有,随着情欲反复,染着潮气的声声呼唤。
alter。alter。alter。
他睁开眼睛,看着虚晃灯光,她真的在房间里,手轻抚他脸庞,甜蜜拥吻。
藤丸打开家门扑面而来一股粗粝寒气,客厅里的竖立空调显示室内温度二十,紧闭的窗户外流淌水汽,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居然也不知道挂上内锁,难道警察就没被小偷光临过吗。
藤丸心里各种吐槽,但是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走去关上空调。
回头看见鱼缸空空如也,唯一一条迷你鲨鱼不见踪影,可是鱼缸还开着,水肯定换过,鱼缸也擦得干净,那最重要的东西去哪儿了,让人想不通。
她从卫宫宅里回来换了身衣服,是archer买的,审美不算少女,也好不到哪里去,买了条学生爱穿的小裙子,下摆到膝盖,颜色水红,完全就是把她当成一开始上大学离开家的样子来打扮的。
管理局打电话她就知道alter出了点问题,不说为什么,首先空调在室外温度接近四十度的时候调成二十度冷风,导致楼上地板产生水雾就很不道德,楼上还以为她家偷着贩卖海鲜。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回来看看,其实本来就是小事,说开了就好了,这几天在archer家玩得也很好,总搁置着他心里不踏实,正巧管理局给了她理由,她也就顺势回来了。
空调冷气不继续输送,她也就察觉到屋子里那种带着点温热甜味的气息,正源源不断从卧室里飘出来。
有点像熏香,也有点,莫名的熟悉。
藤丸光脚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没关紧的门。
满地狼藉。
到处都是藤丸的衣服,夏装冬装混着棉袄大衣,从床上一直扔到地上,衣柜门大开,连她用过的薄毯也没放过。
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有个人,他抱着藤丸的枕头,赤身裸体。从藤丸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他后颈一直到尾巴,骨刺起起伏伏,翅膀也垂在身侧,不是有意控制着环绕,而是那么简简单单的把翅尾放到地上。
藤丸看见空气中飘出几丝火星,离开alter超过五厘米便熄灭,消失无踪影。
他慢慢站起身,蓝色发丝因为动作晃荡,露出眉骨附近长出的细鳞,包裹着犄角根部。
他脸上,锁骨附近,脚腕,小臂外侧,都长出些细密鳞片。
屋子里很热,藤丸看到室内空调在运行,但是仍然很热,温度与室外差不了多少,说不定还要高于外面。
caster也没有说过他会变成这样。
公司里上班的同事听说她真的跟异血人类结婚,大多数都是羡慕好奇的说法,只有真正几个有经验的神色复杂,有一两个爱操心的也告诉她自己经历的伴侣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其中一位着重强调了下依赖性关系。有段时间他不能出外差,因为另一半不能跟他分开超过十天,否则会神智恍惚,不能控制自己。他第十五天回到家发现,他所有的东西都被另一半藏到角落。从前他没注意过,其实另一半对他的气息依赖性很强,如果他本人不在,那么另一半的目标就会转移到他所触碰过的东西上。可是产生周期不能确定,另一半会突然陷入这个状态,也会突然消失,本人也偶尔能察觉到,但是大多是没有意识。
他坚持了几年,牺牲工作维系感情,后来发现根本没有效果,他也累了,两人并没有一直下去,分手后另一半的依赖性停止,也算是种解脱。
发情,期。
藤丸眯着眼睛,咬紧牙关,把嘴里的痛呼忍回去。
刚刚还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察觉到有人入侵,便抓到手里,细细端详。
一个犯瘾的人突然得到自己渴求的东西会疯掉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同于昏沉梦境里的交合,现实里alter更能得到纾解,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空虚,不是晃动稀释的脑浆,去思考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应该去找谁。
她背靠着墙壁,呛进喉咙的甜味引出几滴眼泪,alter托稳她的腰,挑开裙底的丝织物,挤进她的身体。
染着别人味道的裙装被他撕裂,不考虑何为温柔的动作夹杂着侵占式的亲吻,故意用舌尖勾引她露出声息,没有着力点的藤丸双腿很快没了力气,求助般抓紧alter肩膀。
她有点看不清晰,闷热的房间里,喉咙越来越干渴,而alter粗暴的动作撞的下半身反抗不能。
自己的感官好像越来越迟钝,开始能感觉到的痛逐渐变成痒,alter回荡在耳边的喘息一声比一声慢。
“……放…开,我。”
他竟然可以散发出这种信息素。藤丸躺在床上,意识昏沉。
那条裙子想必是没救了,被他一次性撕成两段,现在也就是两块颜色上好的抹布。
她还能想起来之前alter被激怒的时候,拉扯着不放她休息的样子。
现在跟那会儿差不了多少。
意识多次断线的藤丸醒过来还是在alter怀里,体液顺着两人相接的位置滴到床单上,她扬起胳膊,发现自己手腕挂着某人的尾巴。
见她醒了,alter低头索吻,缠眷片刻咬破藤丸舌尖,皱眉吮吸她口腔里的血腥味。
每等藤丸多缓一会儿就又开始作乱,咬着她耳朵慢慢蹭,才恢复片刻的下半身又开始酥酥麻麻,alter默默体会她加重的呼吸,翅膀在背后收紧。
他有说话的。
声音低沉。
愤怒,不甘,示弱。
他贴在藤丸耳边说,怀孕吧,你怀孕吧立花,我得不到你,我永远都得不到你。
我想过要吃了你,把你的喉咙咬碎,把你的肉体一寸寸吞吃入腹,化成我的血肉。
我也想过囚禁你,把你关进只属于我的牢笼,谁都不能再接近你一步。
但那都不是真的,就那样不能说是拥有。
我得不到的,我都清楚。
所以你怀孕吧,让我的血跟你的血混合,生产拥有你也拥有我的孩子。
那样的话,即使我们分开,他也会成为维系我们生活重合的交点。
那家伙在意的根本不是后代,而是“锁”。
个体之间怎么会有不可分别的情况,每个人生命长短都是不同的,迟早都要分开。
可是有那个后代的话,即使是去世,混在孩子身体里的基因,便是他们不能撕裂的证明。
真是恐怖的家伙。已经把感情捆绑到下一代了。
等到alter清醒,反倒是病了,全身泛着低热,没胃口,也不想讲话。
明明是该问责的藤丸只能任劳任怨照顾他,当然也没料到alter这么大人还会耍脾气。
藤丸把热粥端到卧室,侧躺着的alter转身背对着她,收不回的尾巴和翅膀占了多一半床,那些鳞片应该是不必操心,不再疯长,只等脱落。后颈的骨刺也明显变短,折腾那天藤丸还被它划伤好几条口子。
alter闷声质问她,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藤丸又好气又好笑,我现在也没说要你。
他沉默片刻,你是不是逼我走。
藤丸,有本事你走啊,我看你能不能站起来。
alter气得抓床单,等我病好了就离开你家!
洗衣机高速回转,发出蜂鸣声,数字显示漂洗已经进入最后一轮,还剩下甩干和烘干两个步骤。
平时是不会用烘干功能的,因为可以使用阳台晾干,不是硬性规定不准晾晒衣服,除非天气太潮,才会把衣服扔进洗衣机,等干了再拿出来。
最近天气也没那么不好,只是得早点弄干衣服。
毕竟阳台晒不下。
藤丸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衣服乱滚,半透明洗衣机门倒映着她失神的脸。
时间还得回到藤丸回家的第二天,alter低热,全身瘫软,站都站不直,之前他身体好的时候把藤丸的衣服扔了满地,她就只好在照顾病号的间隙,收拾卫生。
重点就在于这堆衣服,春夏款就不说了,料薄好洗,秋冬款不好说,尤其毛呢大衣沾上某人的不明液体,半渗进去,干涸在胸前的位置,送去干洗肯定很尴尬,只能用滚筒洗衣机。
她都认命收拾这满屋的烂摊子了,alter还咬着嘴唇拉扯说不给,人站不直力气还挺大,死活抓着褐色毛呢大衣不放,夹在双腿间,翻身护着。
藤丸用失去灵魂的表情歪头,“我阉掉你算了。”
回来这几天藤丸都没跟他同床睡,因为他这几天总是控制不住对她的衣服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表面上衣服都被藤丸收起来,暗地里总能看见他手里攥着哪儿来的布料,眼睛里蓄着水雾,迷迷糊糊的,说话大部分都是鼻音。
这人不会肾亏吗。藤丸嫌弃道。
不然还是去找个机构阉了算了,哪怕控制不住自己尿的到处都是(猫咪绝育的症状),也比泰迪强多了吧。
今天早上收拾浴缸,发现了那条失踪的鲨鱼,本来被alter极低的空调冻梆硬,后来藤丸回家关掉空调,它尸体没保持住,散发出腥咸的臭味,腹部烂成一坨,她拉开浴室帘子发现这惨状的一幕,愣了足足五秒没动静,然后喊出声。
“我——操——!!”
这边躲在床上的alter用衣服蒙住头。他本来是想让鲨鱼在浴缸里泡一会儿,等他擦干净鱼缸,结果擦干净之后就把它忘记了,后来再也没想起来。
藤丸用此生无憾的表情把鲨鱼尸体装进塑料袋,打开水龙头冲走残余的肉渣,倒上消毒水。
她拨通了caster的电话。决定保持自己的冷静形象,不对着caster破口大骂,再怎么倍受伤害,也不能把这位血亲辱骂到自闭。
那边接电话挺慢的,还有两声自动挂断,才传来caster幽幽的说话声,“喂,出什么事了吗?”
藤丸觉得对方好像离话筒挺远的,但是说话能挺清楚,也就没提出意见,她整理整理心情,“这边alter好像发情期了,你有没有什么能稍微让他正常点的方法?”
“……打针?……”caster声音小小,藤丸仔细听才能听见。
“打针?有抑制剂那类的东西吗?”藤丸恍然大悟,“可是他这个异血种类不是很少见吗,不能随便打针剂吧。”
那边传来轻微撞动东西的声音,caster哈地舒出一口气,“……可以吃药。”
“这样啊。”藤丸感觉caster肯定有点忙,不然不会话这么少,“那我去找药房问问,你先忙,打扰了。”
这次caster挂电话比她还快。
藤丸压根没有药房电话,有的话也得出示药房和异血人类身份证明以及他俩的结婚证,防止正规药物用来做些不合法的事情,手续非常繁琐。
再说异血人类药房不好找,他如果能出门,带去医院挂水也没关系,反正丢人也是丢他自己的人,能看见他被五花大绑着送急诊,还满脸潮红眼框充满生理眼泪,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她摸出alter信息爆满框的手机,手指轻触屏幕,指纹锁居然开了。
她看了看自己大拇指,也没有跟他的指纹很像,他什么时候存的指纹。
翻通讯列表,有一位备注迪卢姆多的人来电最多,于是她拨通了电话。
不出藤丸所料这位带有犬科耳朵的年轻人很快就敲响他们家门,换了身品味很一般的便服,折领条纹衫,跟alter的审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看见藤丸有点不好意思,站在门口不敢进。
“那个……藤丸女士,不好意思,一般家里有这种氛围的异血,是不可以随便进门的。”闻都闻出来对方有同性处于发情期了,还进去是等着俩人进医院抢救呢。
藤丸很想告诉他里面只有个病秧子没有你敬爱的正常人alter,但是说肯定比不上他亲眼看,所以她摆出很头疼的表情,“是这样的,他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所以身体没撑住,那段时间我没在家,回来之后就这样。要是他能坚持一下,我就能单独带他去医院了,可是他现在得靠人撑着,所以才给您打电话,您看……?”
“alter前辈身体不舒服吗?”这位名叫迪卢姆多的后辈立刻竖起耳朵,“那么就没办法了,我来背他上医院好了,请您准备好证件,我来带路。”
全身汗津津的alter看见迪卢姆多突然闯进门,自己犄角翅膀鳞片奇形怪状都在,当即瑟缩了一下,用十分经典的语气喊了声别过来,前者压根没听,迅速背着alter坐电梯下楼,收拾好证件下楼的藤丸随后就到,发动小汽车,三人风风火火开去医院。
alter跟迪卢姆多坐在后座,脸颊发烫,翅膀收不起来只能顶着迪卢姆多的脑壳,尾巴太长还得扔到脚边,角在行驶过程中因为刹车太快,总撞车顶,三人就听着车里回荡咚咚声继续前进。
迪卢姆多周身回荡的都是alter身上飘出来的信息素,平时运动出汗时他就觉得alter身上有点好闻,现在味道更明显了,让他想起来夏天阳光热烈,街道上卖水果的摊子,连阳光里都飘着芬芳的果香。
藤丸心想,我这车看来是买小了。
急诊科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青壮年劳动力陪着自己家的老人来看病,有尾巴骨骼老化需要接续的,也有吃毛球噎住的,也有年迈来输营养液的。
只有alter一个人全身散发着信息素,脸色潮红,眼神飘忽,顺便翅膀尾巴从急救床上垂下来,一路晃荡,陪同还是一个纯血一个异血。
猫耳护士看见这一幕先笑出声,因为怕alter发情期乱动,所以用束缚带捆了两道,翅膀也得束起来,于是叫他侧躺,尾巴太长也得卷起来,从旁人角度看就是alter一米八几大男人,委屈巴巴侧躺蜷腿,捆着两根束缚带,腿弯里塞着一团尾巴。
医生过来先询问谁是家属,见藤丸应声,递给她一根软木。
她很自然地把软木卡进alter牙关。心里还说,嗯,这下齐了。
血液化验下来说alter需要挂水,藤丸看着医生扎上针,跟alter摆摆手,拉着迪卢姆多去吃晚饭。
旁边每张床都有至少两个人陪床,这边alter被捆成没尊严的小动物,家属还抛弃他去吃晚饭。
他嘴里咬着软木,哭都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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