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少年离开时，“泔水桶”已经破裂。

所有的客人拿着香兰给的银器，欣喜地互相折磨。那位受枪伤的客人，肚皮被完全扯开，正虚弱地把脏器涂抹在瑟瑟发抖的女仆身上。

香兰坐在台上，平静地看着一切。少年知道，这些客人只有死掉，他们的欲望才能被满足。

少年离开大厅，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响。

少年之前听总裁说过，这里之所以能持续到今天，全赖客人们的资助，他们的地位可想而知。如今，外界的统治者，即将在这里受伤而死，其后果将无比严重。

至于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少年说不清楚。自从他出生起，就对父母口中的“社会”不感兴趣，又何况，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就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隐约间，他只知道一件事——钢琴要被手枪取代。

少年回到房间，电子钟上显示着十二点整，不知道是深夜还是正午，少年只当是一串数字而已。

少年坐下，掏出手枪摆弄，弹匣里还剩两颗子弹。

少年刚要拆卸，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少年开门，一位女仆满身血迹，神情迷离，长发上沾满了秽物。

“什幺事？”少年问。

女仆半张着嘴，身体一抖，似要呕吐。

少年皱眉，擡手朝女仆开了一枪。

女仆仰面倒地，秽物从嘴里喷出，肢体在原始神经的作用下不断痉挛。

少年知道，是香兰派女仆来的。他把手枪揣好，迈过女仆的尸体，心中对泛起无尽的厌恶。

26.

香兰坐在总裁的椅子上，端详那幅有弹孔的油画。见少年来了，香兰满脸堆笑，招呼他坐下。

“今天辛苦你了，弹了那幺久的琴。”香兰说。

“没事。我弹起琴来，就忘记时间了。”

“那我真羡慕你啊。”香兰叹口气，转头看着油画，问少年，“这幅画是什幺意思？”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叫《遗传》来着。”

“遗传……”香兰端详着画，若有所思，“那画里的女人就是孩子的母亲咯？可她的头是正常大小诶。”

“也许你忘了考虑孩子的爸爸。”少年提示道。

二人相视而笑。

“我忽然想有个孩子。”香兰说，“让他继承我的想法，然后看着他把我想做的事情，推到全新的高度……想想就令人愉快呢。”

“但在现实里，父母的理想往往都毁在孩子手里。”

“所以说，我并不为自己无法繁衍后代感到悲伤。”香兰笑道，“X欲是基因的陷阱，让我们沦为繁衍后代的奴隶。人类找到了作弊的办法，接踵而至的将会是惩罚。你还记得总裁说过的话吗？”

“‘‎‌‌性‌‎‍欲‎‎‍‍是神明降于人的大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是的。”香兰点头说，“这份罪恶只能用生命来偿还，所以X欲最后的归宿，要幺是生育，要幺就是死亡。”

少年笑而不语。

香兰拍拍手，说道：“我们先吃饭吧，你一定饿坏了。”

27.

香兰揭开盖子，托盘上是女仆长的头，表情停留在‍‎‌高‍‌潮‌‎‎‍‌后的余韵里，双眼轻闭，红唇微张。

香兰亲自给少年准备餐具，少年问她：“女仆们呢？”

“就算没有死，也应该疯掉了。”香兰说，“你走后，我又提供了些带药剂的酒水。她们每天都被‎‍‌‎调‌‎‎教‎‍‌‎，快感的阈值已经很高，很快就沉迷其中了。”

“那客人们应该也是如此。”

“不错。”香兰说着，挽起长发，提起头盖骨，“已经腌制过了，不知道是否已经入味，你先尝尝吧。”

少年拿起银匙，在头颅眉眼处迟疑了片刻，勉为其难地挖了一口放在嘴里咀嚼。还好，尝起来很甜，让少年想起煮熟后腌制的水果。

“味道不错。”少年对香兰说。

“是幺，谢谢你。”香兰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撒些白色的粉末进去，“难吃的话你就直说，我从来都不会做吃的。”

“确实好吃。”少年说着，又挖了一勺。

香兰只是喝酒，一个劲儿劝少年吃，他只得从命。其间，少年问香兰今后的打算，香兰有些醉了，笑嘻嘻地说：“我没有打算。”

少年手里的勺子不知碰到了哪里，头颅上的眉眼动了动，吓了他一跳，勺子落在桌上。

香兰起身，把椅子挪到少年身旁，靠着他的肩膀坐下，轻声问：“我觉得，你一直都在害怕我。”

“没这回事。”少年说，“总裁没了之后，你就是这里的管理者，适当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香兰侧身，捧住少年的头，醉眼迷离地看着他：“他不是说‘我们’吗？”

“你的能力比我强，更适合管理这里。”少年说。

香兰听了，抱着少年狂笑不止，旋即挣扎着站起来，张开双臂问少年道：“管理？我毁了这里！”

香兰下身的伤口似已裂开，她走过的地方，留下几点暗红的痕迹。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幺。”少年说道，“我来到这里，除了弹琴，就是遵守管理者的命令。”

“这是他告诉你的？”香兰问。

少年颔首道：“总裁说，服从命令，并非是他的要求，而是这里存在的根基。只要这条规矩还在被遵守，这里就永远不会消失。”

香兰听了，拎起裙摆，在少年面前转了一圈，愉快地问：“那幺，你会永远服从我、追随我、讨好我吗？”

“只要你认为，我有能力做到的话。”少年说。

香兰把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转身跪在少年膝前，抓住他的双手，笑着说：“那我可就给你颁布命令了。”

少年点头道：“请吩咐。”

“你的手枪呢？带来了吗？”香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