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感谢纱酱的礼物,感谢呱呱官的礼物,感谢duoduo的礼物…
-----正文-----
何庆元中午出了趟门,傍晚回来时买了一盒稻香村的点心。其实他不爱吃甜腻腻的东西,但何云霈爱吃,所以他乐意花一点小心思去讨对方开心。
他顶着寒风走在大街上,一路兴冲冲的进了家门,然而没等他把那点小心思付诸于行动,何光燮却打电话来了。
何庆元从小就不喜欢何光燮,觉得何光燮是个神经病,而且对何云霈存有奇怪的倾向。小时候因为这事他还去叔父家闹了一顿,现在何光燮骤然打来电话,他脸色瞬间就变了,直觉是没有好事情。
果不其然,何光燮这是上门要人来了。
何庆元并不是个讲浪漫的人,活了快三十年,虽然结过婚,却没怎么尝过罗曼蒂克的滋味。
但他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别人谈情说爱的模样,凭着何光燮的几句话,便已然猜出了其中的意思——自己的弟弟和何光燮混在了一起,而且还乱搞起了情爱关系。
何庆元挂断电话,气哄哄的上了客房。
何云霈还在睡,但睡得气息不舒畅,呼哧呼哧的喷出粗重的鼻息。
何庆元看着他,心头气得要冒火,很想把何云霈揪起来盘问一番,再扇几个巴掌,好叫他清醒清醒。可当他走到床边时,却是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何庆元本没忍心叫醒他,然而双手才碰上去,他就猛的醒了。
醒了之后,他先是怔怔的睁大眼睛,也许是被灯光晃的,也许是还没缓过神来,他又把眼睛闭了闭,随后才睁大眼睛望向何庆元。
他一看见何庆元,以为要喝药,本能把头钻进被窝里:“二哥,我不喝药。”
何庆元在床边坐下去,怕他闷坏了,就把被子往下扒拉:“不喝药,你起来,我和你说说话。”
他已经想好了要和何云霈和平的相处,他不能只凭何光燮的几句话,就冒然对何云霈发作。
他决定先问个清楚。
何云霈把下巴搭在被子上,见何庆元一身军装打扮,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你出门去了?”
何庆元没想到他还会关心自己的去向,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想出去玩?”
何云霈不习惯何庆元这副温和的模样,撇开了脸。他并不想去玩,而是惦记着旅馆那边。何光燮要他过来上海,他过来是过来了,却跑了个没影儿,回去之后何光燮指不定要怎么发难。
他抬头望了亮堂的窗外,撑起身体半靠在床上说道:“二哥,我等下就要走。”
何庆元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他是要瞒着自己去找何光燮,然而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问:“二哥就在这里,你还要走哪去?”
何云霈半真半假的说:“回旅馆那边去找我的朋友,我两天没回去了,他指不定要担心。”
何庆元的脸阴了一些,语气不由得硬起来:“派个人过去知会他一声便是了,让他先在那边等着,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
何云霈有些急了:“那不行,我得过去。”说着就要下床。
何庆元拦住他:“不许走,什么朋友要教你这样着急,病都不管了?”
此言一出,何云霈便觉得何庆元又想管辖起自己来了,挺直了脖子,提高了点声音道:“你管我什么朋友,我就是要走,你少来管我。”
何庆元也动了点气,可有关何光燮的事情还没问个眉目来。于是忍住了气,换了口风,打算实行怀柔政策:“我不是不让你走,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着急。你看你现在病都没好,饭也没吃,万一一出门,两眼一抹黑就晕倒了,你说你该怎么办?早一点晚一点过去有什么干系。你要真想过去,咱们先吃了饭,再让车夫送你过去,好不好?”
何庆元的话让何云霈的硬拳头直接打在了棉花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闭了嘴。
何庆元见他缓了脸色,便把他拉到自己跟前,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问:“饿不饿?”
不问还好,他一问,何云霈立刻觉出了饿,肚子咕噜咕噜的响。
何庆元笑了一下,当即吩咐仆人把他买回来的点心送上来。
何云霈有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盘着腿,坐在床上大吃特吃,把一整个嘴巴都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点不顾形象,床上也落了满被子的点心碎。
何庆元是个爱干净的人,如果旁人这样吃,非得被他轰出去不可。他站在床边一一拾起点心渣宰,问道:“好吃吗?”
何云霈极用力的把最后一口点心咽下去,锤锤胸口:“还成。”
何庆元给他递过一杯白开水:“好吃的话,下次二哥还给你买。”
何云霈喝了一口水,忽然想起何庆元这两天好到过分的态度,打了一个小小的寒战,不解的问道:“你干什么对我好?”
何庆元马上答道:“我是你二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何云霈从喉咙里“哼”一声,虽然何庆元的话并不无道理,但还是使他觉得怪异。何云霈倚靠在床头坐了半响,见何庆元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抬眼看他。
何云霈的本意是想催促他赶紧滚蛋,可目光一落到何庆元的身上就出了神。
何庆元长得挺直又高大,眼眸漆黑,不说话的时候有点玩世不恭的意思。四兄弟之中,除了自己,何庆元是最不像爹的,他却总能在何庆元身上寻找到爹的很多影子。
也正因为如此,在三个哥哥里面,一开始他是最喜欢何庆元的。
因为何庆元和爹一样,会对他好。
爹是一直都对自己好的,可爹不常在家,爹的好就像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挨便飞走了。而何庆元是一直在家的,但对他并不是一直都好。何庆元的好,像逗小狗,时好时坏,高兴了给一颗糖,不高兴了给一巴掌。
那时候他是不在意的,他只记得二哥的好,不记得二哥的坏。等爹走了之后,他就在意了。
没了爹,他就只剩了二哥的好,他不能再容忍二哥一阵好一阵坏。二哥时好时坏的态度让他的心就像飞在空中的鸡毛,落不到实处。
他渴望得到二哥全部的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可二哥并不能全心全意的他好,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他便就有点记恨起了对方。
再后来,他就明白过来了,二哥其实不是真心对他好。二哥只是他当成了一个玩具,玩腻了,总有一天是要丢掉的。
与其被丢掉,还不如趁早离开。
何云霈凝视着何庆元,手心里出了汗。何庆元把他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一转身便见他仰脸看着自己发呆,抓过棉被给他盖上:“困了就再睡会儿。”
何云霈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
何庆元在他身侧坐下,抬起一条腿搭在床上,沉默了片刻,佯装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你还记不记得三叔?”
何云霈愣住了。
何庆元末等他发出声音,继续说:“早上我碰着他了,他还向我问起你来着。”
何云霈的心凉了半截,手有些发抖,脸上却不显一丝慌张,仍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道:“三叔说什么了?”
何庆元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睛。他想好了,如果何云霈老实交代,他便原谅对方的一切,倘若何云霈选择对他撒谎,他就——
就怎么样,何庆元没想出个结果来。
“没说什么。”何庆元答道,顿了一顿话锋一转:“你给我说老实话,你见过三叔没见过?”
何云霈直勾勾的盯着何庆元,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看了大半会儿,没看出什么来。他摇头,不肯说实话了:“三叔几时回来了?”
“不晓得。”何庆元心中不大够味儿。
何云霈吸了口气,口中又絮絮着企图蒙混过去:“好几年没见过三叔,我大概要认不出他来了。三叔……”
见他始终不肯说实话,何庆元有点忍不住火了,忽然拔高了音量:“你别给我打马虎眼!”
何云霈被他一嗓子吓的一愣,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脱口就问:“我打什么马虎眼?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何庆元立了起来:“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心知肚明?好的不学,尽学了坏。一直以为你只是没本事,还没长性子,没想到你都玩起男人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何云霈,脸一板,“想来是我错了,你不仅有本事,还有本事的很,竟能让一个男人找上门来了!”
何云霈被骂一怔,然后猛的反应过来,指着何庆元的鼻子:“你套我话!?”
何庆元板着脸呵斥他:“我套你话怎么了?你若没做过,还怕我套?”
何云霈急得张口结舌,嘴唇都哆嗦,觉得对方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还想着他能对自己好,真是蠢到了家。
“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跳起来扬手就甩了他一个嘴巴子,随即拽起外衣就要走。
何庆元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想走?没门!高声吼道:“你往哪去!”
“你管不着!”何云霈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试一试我管不管的着?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大门一步,”何庆元直眉瞪眼,决定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你要是再敢和何光燮鬼混在一起,我就打断你的腿!”
何云霈觉得对方简直是不可理喻。眼里窝了泪,想说他偏要和何光燮鬼混在一起,起码何光燮不会一言不和就管他、骂他、打他。
转念一想,何光燮也打他、骂他,非但打他骂他,还把他变成了住在旅馆的娼妓。
想到这里,何云霈惨笑了一下,拖着长声说:“何庆元,你只是我血缘上的二哥。你可以用武力管住我的腿,可你永远你管不了我爱谁,要和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