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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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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庆元说到做到,一个电话打去上海拯救了何云霈的人和货。而何云霈却病倒了,一病就是好几天,几乎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容九急疯了,满城的撒网找大夫,可是大夫看了,药也灌了,何云霈还是不见好。

何云霈本来就瘦,现在就更不成样子了,头发蓬散着,两腮深深的凹陷下去。

容久握着他的手,感觉像在抓一把骨头。容九不知道少爷这是怎么了,自那天回来后少爷的精神就不大好,开始只是睡觉,昏昏沉沉地躺在大床上。歇了两三天都不见好,到后来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吃了就吐,一口接一口的吐了一地。

他见状不妙,忙去请大夫,然而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少爷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容久以前伺候过病人,知道临死的人都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昏睡着。他害怕少爷会白白的死去,于是终日守在他身边,而没敢闭上一会儿的眼睛。

金太太端了粥进来,脸上也带着忧虑的神色,她把粥放下,让容九去歇一歇。

容九不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脑袋在旋,腿没了力气——他差点跌倒。金太太扶住他,勉强地打着精神说:“你先去歇一会儿,这里有我呢。”

容九摇摇头,他不想去歇息,更不愿走开一步。如果可以,他宁愿替少爷受过这一场病。

容九端起粥来,在何云霈床边坐下去,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摇撼着对方,柔声地说道:“少爷,醒醒,别睡了,起床吃点东西好不好?”

可是少爷不醒,只是知道睡觉。

少爷素来都是体面而有活力的模样,如今却是从头到尾的病态,面庞连带着嘴唇没有一丝毫血色。

容九的嗓子发了硬,隔着一层朦胧的泪光,望见何云霈沉睡的脸庞,他呆了一呆,然后情不自禁地低首在对方的额前吻了一吻。

何云霈睡得不好,且做了长长一串梦,梦里不是娘就是爹。

娘看着他不说话,只知道一味地流眼泪,而爹则对他发了火,嘴巴和枪口突突突的射来子弹,粗着喉咙骂他不是个东西——爹向来都不对他发火的。

不多时两人怒气冲冲地朝着他来,把他的心咬下了一口,且让他看看血是黑的,还是白的。

他有点害怕了,迈开步子想逃,可是爹和娘追着他不放,像蟒蛇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口里还叼着他的半颗心。

他看见了,他的心是黑的。

他漫无目的地跑,跑回了家。

家里爹在,娘在,大哥在,三哥在,三叔也在,唯独了二哥不在。

后来二哥出现了,爹娘他们又不见了。他立在屋里,看见了二哥和满堂的血。血沿着回廊流向院里的槐树,二哥站在槐树底下,提着落血的刀对他笑。

他满头大汗地惊醒,一颗心在胸腔怦怦乱跳,身体冷的像掉进了冰窖。房子里的电灯很亮,晃得他眯了眯眼睛。

何云霈躺在床上发了会儿神,然后看见容九坐在床边抽搭眼泪。他以为公司又出问题了,于是气若游丝地问:“公司又出事了?”

容九挤一把哭红的眼,用手背抹去眼泪,随即用力摇头。

容九拧来一条毛巾,替何云霈轻轻擦拭了脸庞:“少爷,饿不饿?”

何云霈并不饿,只是觉得冷,侧身蜷成了一团,双手抱住小腿,下巴抵住膝盖。

他本来是矮小的个子,然而如今蜷缩着就变得更小了。紧闭着眼睛,躺了半会儿后还是觉得冷,于是往墙的一面挪了一挪,掀开一角的被子,打着哆嗦低声说道:“容九……上来,我冷。”

容九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爬上床去,在何云霈身边躺了下来。何云霈盖上被子把两人罩住,将容九的袖子拉了一拉,把他拉近一寸。

容九微微地吁出一口气,忐忑地伸手在何云霈的脸上摸了一摸,摸到一手的冷汗。

何云霈紧闭着眼睛,将头重重地沉下去,在被里微微伸手向着容九。容九张开双手拉他凑近,顺势揽在怀里。他静静地抱着何云霈,感觉到对方不住的哆嗦,身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地出。

容九拉住何云霈的手,搁在自己的肚子前,手不轻不重地拍着对方的背,低低地说道:“少爷,起来吃点药好不好?吃完就不冷了。”

何云霈呼咤呼咤地喷出炙热的鼻息,身体却只觉得冷和头晕,费力的摇了摇头,身体软的像皮糖一样。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向上摸了摸他的额头,且将他扶起来喂了药片。

他病糊涂了,以为是何庆元。因为从小到大,生病时只有何庆元肯这样照顾自己,但是他现在不愿意被何庆元照顾了,他觉得何庆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讨厌。

迷迷糊糊地含了药片,又吞了两口水,他重重地将头偏向一边,下意识地说道:“你别烦着我了。”

说完这话,胃里又是一阵痉挛,还没来得及撑起身体,极用力地呕了一声,随即猛地吐出了一口秽物。

容久见势不妙,连忙下床叫来了金太太。金太太慌忙跑进来,见得床单肮脏不堪,少爷疲乏地卧倒在上面,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

她麻利地换了被絮,容九则抱着何云霈重新躺了上去,他用手细细地摩挲着对方的脸庞,泪经过强忍,又落了下来。

到这时,何云霈慢慢的恢复了几分清醒,他认出了容九,再一回想,这才知道自己是病了。喘了两口粗气,开口就问:“上海的货怎么样了?”

容九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都处理好了,等把货送到广州,他们马上就回来。”

何云霈听了不由得松一口气,可见容九眼眶里窝了泪,就疑惑地问道:“既然这样,那你哭什么?”

容九把泪收住,低声地说:“因为少爷你病了。”

“我病了,你哭什么?”何云霈下意识地问,几乎是迷糊了。

容九听了这话,不禁有些生气,自己没日没夜地照顾他,他竟问自己怎么了。

容九心里有些憋闷的气,觉得何云霈实在是有些没良心,且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在以前他凭心路吃饭,只需要关心自己而不需要照顾别人,如今到了何家,他却把自己完全丢在一边,而全副身心都放在了何云霈身上。

他起了冲动,想一跑了之,跑得远远的,再也不用看见何云霈。

容九攥住何云霈的手,关节发狠似的用力,像是要把对方揉进骨头里。何云霈不明就里地望着他,等到觉出痛时才皱了眉头。

容九松了手,垂下头放出目光,就见他的手柔软白皙,皮肤薄到几乎看见皮下细小的血管。手指修长而圆润,指甲整齐,干干净净,像他的相貌一样。

容九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指尖,心想:“不要他了,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少爷是少爷,仆人永远是仆人……”

何云霈一言未发,直着目光向上看,看着看着,他忽然晃晃悠悠地躺平身体,顶着一头乱发枕上容九的大腿,轻声说道:“谢谢。”

容九张开五指,两只手完全盖住何云霈的眼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在自己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他想:“不要待在这里了,不要他了……”随即又坚决地摇头:“不能就这么丢了他,我舍不得——”

等到何云霈睡过之后,容九靠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然后下地来了院子。夜已深,月亮从撕裂的云里投下来一点光,照在墙角上,静静的似冻了一层白霜。

容九沉默地坐在树下,低头向着脚尖发愣,知道自己心乱了,且没有办法理清。

次日早上,何云霈病的更重了。身体忽冷忽热,牙床上起了一溜水泡,心房一阵急促的乱跳,嘴巴干的冒火,只想喝水,不想吃其他的什么。

容九挨在何云霈身旁,用头靠着他的额头,果然是热,可何云霈却叫着冷。无奈之下容九只能找来两床被子给何云霈盖上,然而一盖上,他又迷糊地喊着冷,两鬓上挂了湿湿的汗珠,比前几日更显了病态的模样。

容九又急着给他取下被子,坐在一旁专门候着,拧了毛巾给他专门擦汗。毛巾擦湿了一条又一条,何云霈还是不好。

金太太给何云霈硬灌了药,灌完之后下了主张。

她说:“去找二爷。”容九不想去。金太太和容九起了争执。

正吵着,何庆元来了。

容九不愿意看见何庆元,更不愿意让何庆元把何云霈带了去,但他没有办法不屈服,何庆元比他有手段,比他有能耐,二爷一定有办法给少爷治好病。

容九极不情愿地向外迎了出去,立在何庆元面前,低首下心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乞求的意思:“二爷,少爷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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