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应该没几章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鞠躬感谢!我争取在这个月写完!!
-----正文-----
祁云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被气个半死,他在挂掉最后一通问询电话后拨通了姜霖的电话号码,一上来就是质问:“是不是你干的?”
姜霖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语气慵懒,似乎眼睛都没睁开:“什么什么?什么我干的,我干了啥?”
“是不是你叫人拍了我们的照片上传到网络里。”
姜霖恼了:“你别用那么肯定的语气问我,你查清楚了吗就乱冤枉人?!”
祁云川没耐烦心了:“所以是不是你?”
“不是老子,老子要曝光早就曝光了,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话说你在哪看到的?我也去看看......”
“嘟嘟嘟......”
“喂喂?”
“......”
姜霖盯着归于黑暗的手机屏幕,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祁云川在身边一天天养大了,脾气也见长,在自己一次次的纵容下,已经连他的话都不会听了,甚至已经敢骑在他的头上撒泼打闹。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既想祁云川永远能像这般折腾,又希望他能够多尊重自己一点,多理解包容一下自己。他年纪是越来越大了,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对于很多事都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上心,会耍手段会步步为棋,他在享受生活带来的的一切奢靡时已经被磨平了棱角,性格也随之变化,不然也不会被祁云川牵着鼻子走。
但说这些都是小问题,姜霖还能得过且过的话,那么当他看到祁云川做出的澄清视频时,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逼,思想多么天真了。
祁云川在当天晚上就利用社交平台发了一段视频,视频不长,但每句话都恰到好处,信息量巨大,主要说明了他与姜霖无关,也没有生意来往,对于网上流传的照片与一些恶意揣测都属于假消息,如果再有类似谣言产生,他将依法追究责任。
视频不长,姜霖却来来回回看了十几次。他看着视频里的祁云川,心碎成了一瓣又一瓣,拾都拾不起来。他猫在昏暗房间的被窝里,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抬头望着天花板,表情好像死了儿子一样凄惨灰败。
呜呜呜,孩子养大了不由人。
要不怎么说他再也不是草原雄鹰了,如今的姜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拨打祁云川的电话,鼓起勇气去问他:“你这视频是什么意思?”
祁云川那边似乎很忙,接他电话都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什么?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别......挂,我就问你一句实话,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他以为祁云川还要对他恶语相向,没想到祁云川沉默了几秒钟,而后说道:“你觉得我们算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事业才刚起步,博士也没毕业,我需要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形象去完成很多事情,没必要因为这一件事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我们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你,你还不了解我吗?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
这一段话说得姜霖心里舒舒服服的,他摸了摸酸胀的胸口,开口道:“我理解你,你这样说也行,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今晚,你回家吗?”
“不回了,有个饭局,吃完我就回我家睡一觉,明天还得早起。”
“什么饭局,我同你一起去?”
“谁不知道你的研究所现在算是我的对家?你来了我的生意找谁谈去,你就好好待在家吧。”
“我给你拉生意行不行?”
“你别折腾了,我有空了就去看看你。挂了,拜。”
姜霖失神看着电话,在床上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原来就是他妈患得患失的感觉!
中年动心其实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火源甚至比年轻时候来得还要猛烈。
相比起姜霖在家的悲春伤秋,祁云川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想姜霖的破事,他忙得脚不沾地,却又在最忙碌的时候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事情的起因来自于一场意外事故。姜霖旗下的一个房地产公司,今天早上在其中一个项目工地上被爆出发现一具尸体。本来这件事到了这里还是最正常不过了,警察该查案的查案,该抓凶手的抓凶手,工地包括公司在内的大大小小管理配合调查,也没人会将其他一些与案件无关的东西刨根问底,但坏就坏在被警察询问时表现出来的一问三不知,或者说一句话里面藏着好几个其他的意思,这时候最不谙世事的实习小警察都反应过来了,要想查清楚这案件的真相,那么这公司一定就要追查到底了。
各大电视台来来回回报道了一个月,公安局就发布了案件的最终结果。经查,死者为姜霖旗下房地产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官虽不大,但足够平时作威作福,吆五喝六的不干人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下班了之后和同事一起去喝酒,这同事的范围可广泛了,近到项目工地里的大大小小领导,远到姜霖刚成立不久的姜氏药业集团,这经理人脉多了去了,银行流水也不太对劲,最近两年被查出有几笔来历不明的巨额财产,都已经用作平时吃饭喝酒花销,留给自己老婆孩子的钱才只有几千块钱,换句话说,如果这经理不是早死的话,早晚也会因为犯罪而进去吃牢饭。
最近一段时间,这经理曾经在工地上与人大吵了一架。警察查来查去,却发现了这经理实际上与总部公司的人在搞副业,分赃不匀才闹得不可开交。这事工地上的许多人都知道,一边骂这经理是吸血鬼一边盼着他早点死,现在好了,人真的死了,事情也就越查越不清楚了。
问询那与经理吵架的人之后,发现他没有作案工具与时间,并且有监控证明他在案发时间不在现场,此人也就洗脱了嫌疑。又查出此人虽然与本案无关,但因为跟经理搞的那副业实为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做违法的事情,损害了公司以及大家的利益,因此被另案处理,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里等待起诉。
事情到了这里,警察局已经焦头烂额了。凶手没抓到,其他的事情扯出来一大堆,且都是触及到了违法犯罪的底线,没办法,只能上报给省里,让上面的人派人下来彻查整个姜氏集团。
经过尸检以及多方面的探查,最终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真正身份,原来竟是工地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水泥工。水泥工被经理欺压多时,一直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给人乱穿小鞋,哪成想一向老实内向的水泥工也会有暴走的一天,被刺激一两句,血就涌进脑中,理智和感性通通作废,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时,他已经用大铁锤把人砸死了。看着死得透透的经理,水泥工大呼一声天要亡我,忙把作案工具大铁锤也带着逃离了现场,第二天也没去上班,浑浑噩噩躲在出租房里待了好几天,最终被警察上门抓获。
因为工地上人员流失率太高,员工今天来上班,明天就不一定来,水泥工的消失并不代表就是真正的凶手,于是才耽搁了这么些时日才最终真相大白。因为当地媒体持续的报道,让此案件更加的扑朔迷离,什么猜测都有,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但谁又能想到,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阴谋阳谋,平时像个老大爷似的经理竟是被一个小人物害得丢了性命,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
然而,比工地凶杀案更有意思的是后续的发展。
据内部消息透露,本来警察在查案的时候没想搞姜氏集团,但奈何因此牵连出来的问题层出不穷,一深究就是一串长长的名单,加上这几年的姜氏确实没有原先那般吃得开,上面的人随即大手一挥,查,给我往死了查,我倒要看看这么大一个集团,背地里到底有多少肮脏事!
姜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和祁云川在床上你侬我侬,刚打完一炮的他浑身舒畅,面色傲然,背靠在床头吸着事后烟。电话响起,姜霖当即夸张地“哟”了一声,又忙把手机靠近双眼,怪叫道:“我操,这傻逼上个月不放我的款,现在还敢打我电话,看老子不骂死你。”
接了电话后,姜霖秒怂,应了几声后又平静的放下电话。
祁云川眼睛都懒得抬,双腿还是抖的,随意问道:“谁的电话?”
姜霖平静道:“省里的领导。”
“你不是要骂死他?”
姜霖继续平静道:“说是这么说,但是谁知道出了这种事,那他就不是傻逼了,是我的贵人。”
“出什么事了?”
姜霖不愿意作答,脸色平静的掐灭手中的烟,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就要出门,祁云川又喊道:“你去哪?”
“今晚我不回来了,你先睡觉吧,晚安。明天我再回来陪你。”
祁云川盯着他的背影,突然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借我两个亿?”
姜霖终于转身朝祁云川看去,脸色异常的平静:“怎么要这么多钱?”
“为了响应国家政策,政府分给我们一个重要项目,我们没那么多钱研发......你放心,这项目我一直有在研究,半年之后必有成果,申请专利之后,就能正常生产投入市场了,到时候我还给你两倍金额。”
姜霖放下外套,回到床上将祁云川抱在怀里,把头埋进祁云川胸口里狠狠吸了口气,声音嘶哑道:“你什么时候要?”
“三天之内。”
“......”
祁云川奇怪道:“你怎么了?”
他低头看着姜霖的侧脸。毫无疑问,这个年龄段的姜霖还是非常有男人魅力的,他可以骂姜霖是个傻逼,是个王八蛋,但他绝不会去否认姜霖的脸蛋与身材。可此时此刻的姜霖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眼角竟然出现了一丝皱纹,表情也是灰败多一些,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姜霖叹道:“我......我也不想瞒着你,刚刚就是省长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公司配合调查一下。上个月我找他批我工程款,他竟然拒绝我,所以我没法再去找银行贷款......我......我现在是一千万都拿不出来了。或许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拿到了款就帮你......”
“你帮了我,那你的公司呢?”
姜霖的脸好像身患绝症一样惨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不了我卖一点产业来周转。”
祁云川看着姜霖,有一瞬间居然觉得他挺可怜的。听姜霖的说法,他似乎觉得现在根本不算做是难关,事情都已经到这种份上了,他竟然还妄想着雨过天晴,他继续当他的姜氏皇帝,继续过着万人之上的日子。
姜霖安逸了一辈子,竟已连最基本的危机意识都感觉不到,要不说他背后真的有高人在指点,又或者是他自信得过了头,这点东西根本打倒不了他。
祁云川感动道:“你真的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吗?”
姜霖握着他的手,也感动道:“我活到这个年纪,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错过的人不再有。我前妻......周聆宝一去不回,我当初犯下的错误也没有个补偿的机会。尽管这种事说出去挺丢人的,但我还是想迟来的说一句,以前的我真的错得太离谱了。我遇上你之后,你也知道,我是慢慢才把一颗心给了你,我知道我以前的那些破事是我的黑历史,我也有在尽量的改变我自己的思维方式,我想让我多改变一点,你能喜欢上我的机会就大一点,现在你我结婚证也领了,平时相处也都是夫妻关系,我不信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好。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是承认我了,嘴巴却说不出来,你说是不是?”
“你我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你好不容易开口问我要东西了,我怎么能拒绝你?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这几天我就抛售股票出去,实在不行,就只能靠你养我了。对了,听说你博士毕业之后想回到学校里当教授?那有没有帮博士配偶分配工作的,可以推荐我去做一下。”
祁云川忍着恶心道:“我这里最多还有三天的时间,到时候资金也断了,所以你这边要快一点。”
姜霖连连答应,又想和祁云川再来上一炮,催命电话又响了起来,姜霖再不靠谱也知道此事绝不能再拖,便匆匆和祁云川吻别。
谁都不会想到,姜霖从此竟再也没出现过。
祁云川对于此事倒是看得挺开,他不慌不忙地搬离了天泉山庄,又一头扎进公司里,忙得天昏地暗。
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地球照样转,太阳照常升起。
何况对于祁云川来说,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肖想了许久,久到他已经麻木了,久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像真正的金丝雀那样就算把笼子打开他也无法飞出去。
他从一开始就想着逃离姜霖,从他只有十六岁时那懵懂无知却又不得不抗起整个家庭重担的他,整日整夜被姜霖折磨得睡不好觉,整天担惊受怕姜霖不让他出门上学,为了背一个英语单词硬生生被姜霖按在书桌上干了整整两个小时,到被迫认命留在姜霖身边,一切的悲愤只能化作学习的动力,期盼着自己再强大一点,强大到能轻松拿捏姜霖,直到把姜霖踩在脚板底。他觉得真正的放下就是在看到姜霖落马之后再见他就如同看见一个草芥一样,草芥灰尘不会对自己造成丝毫影响,他却能在其中找到极大的乐趣。
可惜,很多事情没有快进键,他从被姜霖看上到等待姜霖倒塌之时,整整花了十年时间。从他十六岁开始到二十六岁,从他还是个傻逼高中生到一家公司老板,天知道在面对姜霖这块压力的时候,他是怎么做到不忘初心十年如一日的刻苦努力读书,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个中辛酸他已不愿再回忆,他只想往前看,谁没在年轻的时候遇上个错误的人,过去了就好了,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祁灵祁蕴两兄妹也在暗暗称奇。他们的哥哥祁云川一直以来都是坚不可摧的高大形象,这么多年来,哥哥就是他们的天,哥哥给他们撑起了一个没有风吹雨淋的家,给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学习环境。哥哥填补了在亲生父亲那里感受不到的家庭温暖,祁镇可以不要,但哥哥必须全心全意的跟着,在哥哥回学校的时候,兄妹两就帮哥哥管理整个公司,争取做到帮哥哥分担一点是一点。这么一个人,他从来都是极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不管高兴还是难过,在面对弟弟妹妹时,都能从始至终的淡薄表情,但最近这段时间,连两个弟弟妹妹都能明显感觉到,哥哥祁云川的心情变好了许多,也学着微笑与人谈天说地了,不禁都在猜测怀疑哥哥是不是好事将近,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作为祁云川曾经十年来“最重要”的人,姜霖的身份他们是知晓的,一度以为哥哥就是同性恋,看着姜霖与哥哥成双成对的出现,支持哥哥的选择的同时,却都忽略了哥哥从来没有笑过的事实。
而哥哥终于又展颜的同时,他们不禁又疑惑了。姜霖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在这互联网发达的时代,姜氏作为本地的龙头企业,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愈演愈烈,尽管哥哥从没有主动说起姜霖,但姜氏集团最近遭遇的事他们还是知道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那起工地上的凶杀案,尽管凶手跟整个姜氏集团的乱局无关,杀人也是临时起意,但随着调查的深入,姜氏集团上下以权谋私,阴阳账本,职务侵占的事情就全都牵扯了出来。
以受害者经理为圆心向四周扩展,竟然发现了不下5起违法犯罪事实,涉及人员从公司中层到高层不等,更有甚者,连一个看大门的保安都能涉及其中,做出非法经营的事情来。
一个高赞网友的评论是这样的:很久没有看到有像姜氏集团这样从上到下完完整整的腐败现象了,姜氏集团外表就像个屹立不倒的白杨树,实则里面早就没水分死透了。
姜霖半夜回公司接受调查,实则大部分事情已经都有了眉目,姜氏集团已经处在了半倒闭的边缘。那时候的他还妄想着在事发之前把其他产业转手卖掉,却不想人家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把一大半的涉事公司都强制关门整业,三天捉五人,十天捉二十人,除了姜霖之外,整个集团的中高层都已经陷入了瘫痪当中。
领导跑路的跑路,自救的自救,没涉事的直接撒手不管,姜氏集团的末路到了。
这场龙头企业轰轰烈烈的崩塌闹剧中,祁灵祁蕴两兄妹竟然在那些被抓的名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名字。
祁镇。
是的,就是他们那有名无实的亲生老子祁镇。
祁镇老江湖了,再次进宫一点都不稀奇,兄妹三个连一分钱都没有帮存着,任着老子祁镇在里面自生自灭。
兄妹三人的“冷血无情”很大概率遗传了老子祁镇,老子是个什么东西,那么底下的孩子有样学样,别说什么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自己荒唐种下来的因,老了就要承受什么样的果,非常公平。
祁镇再次进去了,按照这年龄来说保不齐等不及出来就在里面死了,祁云川先在家里客厅放了一张祁镇的遗照,再供上一些新鲜水果和点心,也算祁镇晚年有依有靠,不是没有家的孤魂野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