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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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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但是……”

随后,唐书琴以他能听懂的话说了郁欢的真实情况和骨髓移植的风险,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黄展弛低下头,久久不语。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遭受如此巨创,又有极大可能会永别,叫他怎么接受?

半晌,他才抬起头,无助得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要跟爸爸说吗?”

“他有权知道。”

……

黄局长一看唐书琴火急火燎地赶往美国,就知道出大事了。他最近一直都睡不好,又盼着电话打来,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治,全力救治小欢。需要什么药说就是,再难我都给你弄来。”

接到电话,黄局长也是十分痛心疾首,治的话还有一线希望,不治只有等死。

“是,小欢就没过几年舒心日子。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唐书琴感叹之后,收拾起心情,“我先做HLA基因匹配,不行你再来。”

打完了电话,唐书琴给黄展弛交待了几句,就去找医生拿检验单了。接着,躺在病床上的郁欢也被推了过去。

结果出来,符合移植手术条件。

进仓定在了三天后,然后还要在无菌仓里待一个月,包括移植前准备和移植后观察。

由于郁欢的情况特殊,唐书琴给院方如实说了自己的身份和医生的职业,希望能参与手术方案制定。院方体谅她,便同意了。

黄展弛还有一个担忧,“妈,移植骨髓,郁欢会知道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人命要紧,其他的,等他出来了再说。”

郁欢醒了。

一睁开眼,他就看到刺眼的亮光,他这是见上帝了?哦不是,还在人间。他又看看四周,看到黄展弛在床上桌板边趴着,时不时瞄一眼输液瓶。

原来自己没死成都是拜他所赐。

很好,这是他自找的。

“你让一下,我去厕所。”

听到声音,黄展弛面露欣喜,但并没有让,“有导尿管,不用起来。”

曾经设想过的无数重逢的场景,却没有一个如眼下这般。

郁欢摸了摸腿上绑的袋子,也真的有根管子。

“谁换的?”

“我。我没嫌弃过你。”

黄展弛又忆起换尿袋时,看到他大腿根处的针眼和溃烂触目惊心。

不幸中的万幸,没有染上什么脏病。

如果早知郁欢来美国会经历这些,那当时他一定会拼命阻止。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他把保温饭盒放到桌板上,“吃点营养粥,补补身体,好做移植手术。”

郁欢并不领情,撇过头,眼神里只有空洞、麻木,“救我干嘛?我这样的,死了干净。”

“你如果要死,我陪你一起。但是在死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折磨自己。”

郁欢心里冷笑,还在演,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鱼腥草。你不是西南人,但也爱吃得很,对吧?”

“什么意思?”

还问什么意思?

曾经他开始记事的年纪,餐桌上有鱼腥草,田洁给他夹了一大筷子。他尝了一口,吐了。从那以后再也不吃这玩意儿。田洁忍不住吐槽:“这孩子,我以前怀你的时候一天不吃都过不得,怎么出来一点都不吃?”

结果那次黄展弛来吃晚饭,一盘鱼腥草他炫了大半。

既然问了,那就死个明白吧。

郁欢看着他,眼里迸射出锐利的刀子,“你其实是田洁的儿子,而我,本是黄家人。”

沉默。

黄展弛想从郁欢脸上看出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良久,他才苦笑起来,“原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是。”

“大一的时候?”

“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们又为什么不告诉我?!”郁欢厉声质问,眼眶泛起通红。

“当时……情况复杂,我们以为你……”

“后来呢?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终于,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如山洪暴发,“你们可有说过一句,一个字?”

“我……跟你说起过撒谎的事,你说不让谎言戳穿。”

郁欢颓然地闭了闭眼,“那还是我的不是了?”

“对不起……”

“好吧就算这样,你是怎么在教堂里说出不会背弃我这种话的?”

“所以我在下一年的圣诞节去教堂赎罪了。”

“有用?黄展弛我真是看不透你了。”不知为何,听到他独自去了教堂,郁欢竟然鼻头一酸,视线被水雾模糊了。

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太久远,不记得了。

心如刀割的何止郁欢一人。

“不管怎样,你接受移植手术吧。别的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妈……你母亲的医术该信的。”

死,还是生?

如果他死了,这些人就难过一会儿吧,最多一年不到,就会把他忘了,那死得多不值。

活着,才能慢慢折磨,慢慢讨要,给他们终生难忘的梦魇。

“好。那就治。”

输液瓶里的药有镇静作用,但是剂量得控制,不能一天老吊着。

还没等到准备进仓,就在歇气的当口,郁欢突然毒瘾发作,心里烦闷至极,伸手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也没抓到,更烦了。再加上头痛欲裂,他只有用头去撞床围栏,企图以外力的疼来代替内发的疼。

才帮他倒了排泄物回来的黄展弛看到这一幕,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抱住他,心急如焚。

“郁欢,别这样,你打我好吗?别打自己。”

郁欢一把‎‌‍‎大‌‍‎‍‎力‎‍‌推开他,大声吼道:“滚!”

此时的郁欢已陷入狂躁状态,他想扔东西,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往黄展弛旁边的地上扔,还有水果也一个一个地砸向墙壁,连心电监护仪也没能幸免。最后扔无可扔了,直接拔了手背上的留置针,顿时血流不止。

没想到这一流血,郁欢反而平静多了,盯着手背上的血发愣。

黄展弛急忙按下呼叫铃,又从柜子里拿出干净棉团给他止血。

很快,医生过来了,给郁欢包扎好了伤口,检查了瞳孔,叫护士再拿台心电监护仪过来。

唐书琴和其他几名医生也赶到特护病房,看到这混乱的场面,一致认为骨髓移植应当尽快进行。

郁欢再这么情绪激动,只会使病情恶化得更快。

在等待术前检查的结果时,郁欢问起了当年的事,为什么会弄错。

唐书琴叹了口气,道出了多年来的艰辛与心酸。

当年,她只是一个初产妇,根本没意识到那不是她的孩子,以为有手圈就不会弄错。后来,黄展弛生病验血时发现血型不对,做了鉴定才知道。

她问了当初接生的护士,从说辞中得出结论,很有可能是洗澡时新来的护士不懂,以为手圈不防水会把字迹晕染开就取了下来。没想到忙中出错,两个孩子戴上了不属于自己的手圈。

错已铸成,责怪也没用。赔偿?一个小护士能有几个钱?要紧的是把孩子找回来。

那时医院没有电脑,新生儿登记都是纸质档案。医院几经扩建、改制,有好多档案包括他们出生那一年的,都丢失了。

那些年正是生育热潮,同一天出生的都有那么多,更别说挨着几天的,妇产科床位根本不够。要找一个她分娩时尚在医院里的婴儿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能说天意弄人。

检查结果和手术知情同意书一并送到了唐书琴的手上。

郁欢看到她仍未舒展的眉眼,随口一问:“有多少成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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