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被拐走那年只有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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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被拐走那年只有七岁。

一年级的小孩，瘦得像是豆芽菜，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爸爸去世，妈妈改嫁，她是哥哥带大的。程北也不靠谱，十六岁的年纪正是叛逆期的时候，要跟同学翻墙逃课，拉帮结派到处打架，要在电玩城的英雄榜排第一，要跟周熠做战无不胜的两个神话。

没空带小孩。他最烦带小孩了。

在外边儿的时候，妹妹跟他打招呼程北都当听不见，吹着口哨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好像能当火箭。男生都得会吹口哨，不会吹口哨就像哑巴。

但是回到家之后，他会给妹妹做饭，洗两个人的衣服，把爸妈留下的钱分成两份，他的学费和妹妹的学费。不过妹妹那叠钱比他的要厚，程北想明年他就要辍学，他要做自由的人，他要浪迹天涯。

没等到明年妹妹就出事了。

那天傍晚时程北和周熠才赶到学校，天空横亘着橘红色的霞光，像是打散了的黏黏糊糊的蛋黄。

俩人一路上还在很开心地聊着电玩游戏里哪个人物最厉害。走到空空荡荡的校门口时程北才傻了眼，他和周熠连忙骑车回家，路边没有，家里也没有。

俩人又急匆匆地回小学门口的保安室调取监控，他们亲眼看见电脑屏幕上，妹妹被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人抱进一辆面包车。

程北脑袋里雪崩似的轰了一声。

如果他在游戏中，那一秒钟头顶满格的血条就会瞬间全空了。

报警，等待二十四小时立案，监控画面不清晰拍不到车牌号，封锁火车站，找了半个月也没有结果。永远都在等消息。

程北不念书了。拿着照片和地图还有所有积蓄自己出来找妹妹。从周边的城市开始，整整找了两年都没有结果，一直省吃俭用钱也花光了。

两年后，周熠读完高中，偷偷拿着他爸给的学费跑出来，没去大学报道，和程北一起找妹妹。

十八岁就能开始打工赚钱，可是两个人不能在一个地方停太久，也没有学过什么能自力更生的手艺。可供选择的行业很少，最初他们是在工厂做小时工，挣来的钱还不够路费。

程北从二十岁开始卖淫。

这是赚钱最快的办法了，而且他长得漂亮，生意一直都不错。走到哪里他们就在哪儿租个僻静些的房子，起初周熠不愿意参与这些事，程北有客人时他就躲到楼下抽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出他是程北的男朋友，有绿帽癖。

然后生意就更好了。

他们确实很需要钱。

时间在永无止境的寻找和等待中白驹过隙般地流走。他们重复着单调枯燥的生活，赚钱，四处张贴寻人启事，拿着照片在车站问来往的行人，更换城市重复这些轨迹。有过一些模糊的线索，燃起希望找到最后，却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十年过去了，程北二十六岁了。妹妹今年应该是十七岁。他不敢想妹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被拐卖的女孩。

想到这一行字程北就会心脏绞痛，都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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