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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熟的脸

-----正文-----

任雪流端着第二剂药推门进来的时候,江阙正靠着枕头坐在床头,手上捏着那半卷手稿。看似在看书,眼神却直直的,显然思绪已放空到不知哪去了。

但听到脚步声,他很快看了过来。见是任雪流,神态一松,上半身更懒散地陷进枕头里。只是目光又投回书页上,不与他相视。

任雪流在床边坐下,温声道:“你感觉怎样,还难受吗?”

江阙道:“脑袋不疼了。”

任雪流又问:“身上呢?”

江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含糊道:“好多了。”

醒来时虽然身体酸软,但却还算干爽,许是任雪流帮忙清理过。

这件事不能细想,不然皮肤上布满红痕的画面便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阙唯一庆幸的是手上的伤是自己结痂的,未教任雪流发觉,否则很难解释。

想来任雪流不至于将他上衣也剥了去,他也不想让他瞧见斑驳的疤痕,不好看。

“真的?”

任雪流这一问把江阙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心中一跳,终于抬起眼。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总是不太会看人眼色,猜测任雪流或许是有些歉疚,便“嗯”了一声,道:“你我都是男子,不碍事的,便忘了罢。”

但任雪流好像并未因此开心起来,仍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阙心里一急,跳下床赤足便向桌子走去。只是才走了半步,又被任雪流按回床上。

“你穿好衣服再下床。”任雪流无奈道,“要什么?我给你拿。”

“餐盘下面压着的,给你的东西。本来那晚就想给你……”

餐盘里还有江阙先前特意带来的兔子糕点,此时已是吃不得了,任雪流却莫名觉得唇齿间泛起一阵腻人的甜味,隐约想起来自己是如何从别人的筷子上咬下来一口。

他心烦意乱地将其移开,拿起下面的书册。

封面上书《九州笛统》,原来是一部编录大炎各地百姓间流行的笛曲的著作。

任雪流看向江阙,见他已穿好了外衣,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问:“送给我的?”

江阙点点头:“是簪子的回礼。”

“多谢,我很喜欢。”

尽管江阙仍是面无表情,任雪流却捉住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

这只远远见到人来就会振翅飞走的怕人的麻雀,似乎悠悠停落在他肩头。

任雪流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口中却道:“我给你吹一曲吧。”

他并未忘记江阙第一次向他提要求,便是想听他吹笛——江阙好像尤其喜欢笛子。

江阙果真眸光一亮,道:“里头也有琼州流行的曲目,吹那首可以么?”

任雪流一愣,想起自己的假身份,面色不变地将笛谱翻到那一页:“虽然流行,也不至于每个琼州人都知道。这一曲我不曾听过,照着谱子吹予你听罢。”

江阙不疑有他,很乖顺地坐着,听着他缓缓吹完一遍,又流畅地吹起第二遍。

《水月缘》中,主角曾坐在山涧边听逍遥仙子吹曲。明月照流水,流水鸣溅溅,笛声则与之相和。他说,仙子似有心事。逍遥仙子但笑不语。

这一幕的插图很是漂亮,让江阙记了很久。他曾不抱希望地想过,若是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的知交该有多好。

梦里也不敢梦想的,如今竟实现了。

一曲吹罢,任雪流道:“还有想听的么?”

江阙便又指着一页:“这首。这首我曾听过的。”

那是一首在鹤州流传甚广的歌谣。

任雪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再度吹奏起来。

江阙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见他精神已大好了,红药便撺掇任雪流带他去当晚的庙会游玩。

“今日是宁王生辰,请了京城的戏班来唱戏呢。”

她说着打量了下任雪流的神色,见他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便更绘声绘色地说起庙会如何有趣。

其实她更希望请走这两尊大佛,上次江阙突然发怒,可将她吓得不轻。然而不见他们有离开的意思,退而求其次,只能希望他俩多去外面走走,少呆在店里的好。

任雪流听完,微微颔首。转头将庙会的事给江阙说了,问他什么意见。

江阙道:“会很多人……”

他坐在桌前,仍在翻来覆去地读那半卷手稿,甚至于将之前收来的第三卷摊开,试图寻找里面未曾察觉的草蛇灰线。

任雪流看得好笑,觉得他看书比赶考的儒生还要专心致志,于是顺着他说:“那便不去了?”

江阙收好书册,想了想道:“还是去罢。”

书上说朋友应该一起交游,所以他应该同任雪流一起出去逛逛。

街上果然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宁王杨诩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封地于江南一道。他颇好风雅,醉心玩乐,庙会也办得铺张盛大。此次既是以他生辰之名举办,其人也纡尊降贵,首次亲自乘轿游街,以示对治下百姓的爱护。

江阙还是不喜人多的环境,挤在夹道迎接的人堆里,心里盼望着这王爷能快些过去。

手腕忽然一热,任雪流的声音穿过吵嚷,进入他耳中:“小心些,别走散了。”

他低头看去,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牢牢攥住他的手腕,好像珍而重之,怕他离去一般。

江阙想,这样的温暖若能留存得久一些便好了。

宁王的轿辇终于游至此处,民众的呼声一时热烈起来,后头的人便向前拥着,想要一窥王爷的样貌。

如此一来,却将前排个子一个矮小的男子挤到过路上,冲撞了马车。马儿受惊,长嘶一声,高抬起前足。任雪流见状,忙飞身向前,将那男子从马蹄之下卷了出来。

“你还好么?”

不及那男子回答,几个膀大腰圆的侍从已急急冲上来。

为首那人狠狠推了男子一把,喝道:“不长眼吗?竟敢冲撞王爷的车驾!”

江阙挤开数人,终于走到任雪流身边,见他扶住瘦小男子,眉心蹙起,薄唇抿成一线,却是怒极的模样。

任雪流向来给人以春风拂面之感,这是江阙第一次见他生气。

“他只是不慎被挤到道上,并非有意为之。你作为王爷近卫,代表王爷的脸面,竟这样对待无辜百姓么?”

侍卫见他竟敢顶撞自己,一气之下,便将带鞘的长刀劈来。任雪流不闪不避,轻描淡写便以玉笛阻住他的刀势。

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却听得轿里传来一声:“好了!”

话音未落,侍卫即收了刀,规矩地站回轿边。

只见轿前华丽的帘幕微微掀起,其中的中年男子抚着自己的两簇长须,散漫道:“今日是本王生辰,是喜乐之日。一点小事,不宜舞刀弄枪的,继续走罢。”

宁王发了话,侍卫自然从命,轿辇又缓缓离去了。

被任雪流扶起的男子显然有些惊慌失措,连谢也未道便跑开了。

任雪流并不在意他什么态度,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虽只匆匆一瞥,他却觉宁王的长相有些眼熟。但真论具体哪一处眼熟、同谁相似,也说不上来。

他正思索着,袖管却被人拉了一下。

江阙不敢捉他的手腕,只是揪住他的袖子,有些期待地说:“宁王终于走了,我们去逛庙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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