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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变

-----正文-----

疼。

好疼。

剧烈的疼痛使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江阙咬紧牙关,听着耳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剪刀一般锋利的锐器便钻进了颅骨深处。

“——!”

喉咙干哑得已说不出话了,只能低低地挤出饮泣似的气音。

他强撑开眼皮,便见自己的身体自脖颈以下浸泡在寒潭之中。那并非如今劲瘦的躯体,而是苍白薄削的——属于八岁的他。

毒蛇盘踞在腿上,蟾蜍、水蝎子、还有其他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毒物,活的,死的,乌泱泱的伴着腥臭味,一潭池水里几乎装不下了。

五毒攻心,江阙已高热不退许久。他迷迷糊糊地想,钻进耳朵里的蜈蚣,最后出来了没有……

这就是慕容妍不知从哪本旁门左道的古籍中找来的炼制药人之法。

那时江雨初次走火入魔,命悬一线,慕容妍神采奕奕地问自己,可愿试一试此法,破釜沉舟一回。

他自然是毫不犹疑地同意了。

只是真实践起来,却远比他想象的艰难得多。

慕容妍对此法的煎熬早有预料,提前备了锁链,将他的四肢锁在了潭壁上。其后不知过了多少天,他被牢牢扣于此处,忍耐痛不欲生的折磨。

记得最贴近死亡的一次,分明已习惯了潭水的冰冷,他却骤然感到全身发冷,像是被冻进了冰凌里,牙齿不自觉地打颤。为了不睡死过去,他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口中弥漫铁锈味。

“姑、姑……”江阙甚至无法看清慕容妍是在一旁观察他,还是已到别处去了。

铺天盖地的恐惧攫住他,几乎无法呼吸。

“爹……”他终于忍不住道抽泣起来,以至胡言乱语,“娘亲……救我……”

似乎真有人听见他的求救,胸口处忽然涌起一阵雪中送炭的暖流,旋即四肢百骸都被焐热了。

江阙喘过一口气来,还未来得及欣喜,那热意便愈演愈烈,一瞬竟变作炎炎烈焰,以燎原之势遍布了全身。

火——

江阙惊醒过来。

他擦去额上豆大的汗珠,知道自己是梦见了过去的经历。

这个梦给人的感觉太过真实,令他足有半晌惊魂未定。

当年为能被炼成药人,可谓九死一生。若是意志不坚,他便要咽气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了。

他捂住胸口,不明白为何梦的最后一反现实,没有从水中挣脱,而是引火烧身。

手指触到衣襟里软和的物什,江阙不由愣了愣神。

是桐花香囊……

是了,他杀了柳琮,落荒而逃。在桐树下任雪流的那些话,也不作数了罢。

即便如此,自己也没舍得丢了它。

仍有些缥缈的希望,如海上浮火般,在心头影影绰绰。

江阙正欲将香囊取出,适应了房内黑暗的眼睛却捕捉到一旁的人影,让他猝然一惊。定睛一看,原是慕容妍支着脑袋,靠着床边小桌歇息。

被他的动静惊动,她方才悠悠醒转:“……呀,雀儿,你终于醒啦。”

下一刻,她凉凉的掌心就贴了上来,“不错,已经不发热了。——你这样鲁莽地自废武功,相当于大病了一场。好在是药人,恢复得快。”

“姑姑……我睡了多久?”

他终于想起,自己当时一掌震碎经脉后,似乎是勉强走出地宫,便昏了过去。

“足有三天呢。”慕容妍道,“出这么多汗,是做噩梦了?”

江阙仍有些昏昏沉沉的,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将香囊不着痕迹地往回掖了掖。

慕容妍习惯他的沉默,不以为意:“教主那日见完你后,便去追查张文的踪迹,不料让他给跑了,他手下那批杀手也不见踪影。眼下你也要走,我们云雨宫真是大势已去咯。”

虽然这样说着,她眼里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气。

江阙心知,慕容妍会效忠于江雨,只是江雨能给她提供一个容身之处、又对她离经叛道的制毒能力大为激赏的缘故,并不代表她多么忠心耿耿。若真到穷途末路,她背弃云雨宫也是必然。

——真到那时,江雨怎么办呢?

他正沉思着,慕容妍却突然皱了皱鼻子:“你这次回来,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股……异香?”

“什么?”江阙一愣。

慕容妍靠近了些,短促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而后点头:“果真是。”

江阙反应过来,含糊道:“只是个香囊。”

“哦?雀儿也学会佩香了。不过我闻着有些奇怪,给我看看罢。”

慕容妍的眼睛弯起来,但下半张脸隐在面纱下,江阙看不清她的表情。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桐花香囊掏了出来。慕容妍正要接过,却发觉他指尖使了劲,一时抽不出。

“这个不能拆。”江阙道。

“这是你那朋友给你的?”她说,“倒像是求姻缘的东西。”

江阙垂下眼,缓缓摇了摇头。不曾想慕容妍突然发力,似要将香囊抢去,他下意识捉住,下一瞬便听得一道裂帛之声。

香囊不堪重负,崩裂开来。从中掉落的,却并非两段缠结的青丝。

他怔怔地望着那只蝴蝶。

它肯定早已死了,落下时却像是刚刚断翅,不明白为何倾尽全力也无法再度飞起。

因方才的撕扯掉在一旁的鳞翅上,形似眼眸的红色花纹凝视着他。

这无情物亦有恨么?

慕容妍虽在身侧,声音却像从很遥远处飘来,“果然有问题。子母蝶,这里也待不得了。”

原来这香囊也是任雪流的手段,难怪叮嘱他不可拆开。江阙心中一恸,汹涌的热流冲上喉头,竟喷出一口鲜血来。

慕容妍忙掏出帕子给他拭血:“你伤还未好,不可大喜大悲。既布了母蝶在你身上,离被武林盟那帮人找到也不远了,眼下还是想想到哪儿去好。”

——到哪儿去,又要逃么。江阙恍惚地想。此生真如漂萍一般,永远无处安身。

他半靠在床头,并未回话。慕容妍没有催促,而是站起身来,说她先去找教主。只是她还未踏出房门,窗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

春荫山势险,山上本罕有人迹。江阙心下了然,支起身子,将纸窗戳出了一个小洞。透过它看去,果然已有近百人围绕在云雨宫周围。

他看见了那着红衣的少年,目光一凝。

任雪流在他身边总是穿一袭白衣,像是温吞的美玉,全无棱角。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神教圣子的威风样子。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罢。

江阙转过头,低低地道:“姑姑,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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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一个月至少更两章啊啊啊(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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