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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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陈若觉得自己和左帅的关系似乎发生了点变化。

高考结束，毕业生开始收拾宿舍，准备把三年里积攒的书、本子、衣服床褥之类的都带回家。

陈若是转学生，才半年，没多少东西要拾掇。他和其他学生一样，把资料和试卷都丢进垃圾桶，装不进去的就全掉在地上，垃圾角堆起一座雪白的山。

他把该丢的丢完，拍掉身上的灰，折回房间着手收捡那些七零八碎的玩意儿。

等他把活儿干完，终于直起身子的时候，感觉阳光格外刺眼。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就要十二点了。八点开始忙活，怎么就过了四个小时？

更奇怪的是，这四小时里，他没有见过左帅。他不知道左帅什么时候起的床，什么时候出的门。学校要他们尽早归还宿舍，钥匙明天就要给宿管，他哪来的功夫去浪？

等等，他关注左帅干啥？

他真是疯的不轻啊。

走廊逐渐嘈杂，陈若本想午睡，却被门外起起伏伏脚步声吵得无法入眠。

陈若头昏脑胀的，太阳穴那块闭眼就痛，想来是不用休息了。他心一横，索性翻过身子，对着天花板发呆。

一中的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但他们寝室只有两个人。据传一开始左帅是有舍友的，后来发生了点冲突，几个人一致认为左帅有病，且危险，纷纷打报告调了出去。陈若怀疑这消息有假，不止一次想问，但看左帅那态度，四人间独霸得心安理得，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又一小时过去，左帅终于出现了。他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

“收拾呢？”左帅招呼道。

陈若正走神，不愿搭理他，想了想觉着那场景有些诡异，最后还是应道：“收完了。”

左帅关上门，随口道：“走廊那边挺多人的，密密麻麻都是家长。”

“嗯。”陈若又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寂静了几秒，陈若还是憋不住，有气无力地问：“那你呢？”

左帅讶然，停下手中动作，反问：“我什么？”

陈若嘟囔了一个词，左帅没听清。

“你说啥？大点声啊！”

“你家长！”陈若喊完，有些不好意思，一骨碌坐起来，补充道：“你家里人啥时候来？他是说好忙你收东西吗？”所以你才这么不急不慢的，一大早不知人影。

左帅“嗤”地一笑，“别扯，我没家长。”

陈若一脑门问号。

左帅并不觉得自己透露了什么惊天秘密。他淡然地拉开抽屉，摸出几个盒子，一股脑塞到塑料袋里，又扎好。

他搞完这一切，才反应过来，陈若的表现和他预想中的不大一样。

“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有人给你说过呢。”左帅轻快地说，“我没爹没娘，没人要的傻逼。”

陈若最不喜欢左帅嬉皮笑脸，他下意识皱眉，语气也有些强硬：“别乱说。”

“没乱说。没爹没娘都是真的，没人要也是真的。”左帅的口吻很是随意，仿佛这话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我妈去世的早，我爸又向来不怎么管我。之前他天天喝酒打人，我妈走后他转性了，颓靡了一阵子，总算知道工作。后来他二婚，我干脆跑了。他一直知道我在哪，但没找过我，估计觉得往卡里打钱就不算丢孩子吧。”

陈若的心被这故事给捏疼了。他“哦”了一声，又躺回去，发泄似的在床上一连打了十几个滚。

——不行，完全不行。

陈若无法冷静下来。他从左帅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那小孩儿真的很可怜，瘦瘦的，瘪瘪的，浑身上下没一点肌肉，好像骷髅包了层皮，稍用点力就能被捏个粉碎。

陈若猛地掀开被子，动作太大，手砸上了围栏。

他听见了“咚”的一声巨响，却像丧失了痛觉一样，只觉得麻。他的手在不觉间冷硬得如同钢铁，这是血循环不畅的表现。

“喂，你要没找好房，干脆来我这儿吧。”陈若耐着钻心的痛，故作轻松地说：“反正我也没爹没娘，你来了……分个房租。”

左帅愣了一下。等意识到陈若说的是什么后，他脸上笑开了花。

“好啊。”

关于同居，他俩就这么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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