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一年九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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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像一场闷热多雨的梦，睁开眼就穿越到了军训现场。看不见的人也突然变得近在咫尺。两个月过得好快，我在思考这是否可以说明没有他的日子我也能过得快乐。不过好像这之间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军训的绿色套装可以说是灾难，没有打底且不合身。自备的T恤不知道为什么领口都大得离谱，可能因为年少无知的我也追赶了oversize的潮流，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脑子被门夹过，莫名其妙。最后我在军装在外装里搭了件校服POLO衫。这东西单穿确实不厚，但也比轻薄的T和衬衫要热上不少。

好神奇的决定，但军训开始第一天我就这么穿的，最后一天也这么穿的。

蝉在树上扯着嗓子鬼叫，我感觉汗水从额头开始下滑。浑身被浸湿，就这样难受直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教官说得特别对，我们这些城里的少爷公主一点苦都吃不起。我是少爷，是温室里的花朵。

但想吃苦的也不是我啊……

军训的第二天我就感觉太阳变成了液体，从天空中一点点地滑落，好像要来索我的命。塑胶跑道是红色的扭曲变形的海洋。我是里边一条半死不活的咸鱼。咸鱼还没等到星空的出现，就要倒地不起。

不过好在晕倒之前我被温玉一把接住。

平时我感觉自己比他矮多少，但方阵里一转身我俩就从前后变成了左右关系。我在半死不活之间感受到他的余光，他好像要说些什么，却一直没开口。我也不敢开口，因为在这种时候讲闲话我会变成官手下的牺牲品。

他拽住了我的胳膊，喊了好大一声报告。

我差点被他喊清醒，那样的声音对他来说有点脱离人设了。不过我头晕的半个字都说不出口，没法及时表达自己的惊讶，只能露出好笑的表情。

怎么到的医务室我已经忘了，一睁眼就是保健老师那张和蔼的面孔。我说要回去训练，她摆摆手说我太乖了，军训能偷懒就偷懒，不然训坏了身子得不偿失，上午的拉练结束再回去。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和她一起赏析甄嬛传。直到外边隐隐约约传来了饭前的拉歌声我才晃荡着走出空调房。

我打了个报告跟在队尾，一旁教官感叹着我晕地简直太快，小伙子看起来也没这么虚。我说人不可貌相。

这回变成了温玉站我前面。好难得，平时不怎么看到他的后脑勺。他头发软，留得还有些长，那个发旋看起来让人很想戳，不过我更想把整个头埋进去闻他的洗发水味。

还好在军训，我忍住了。

按队伍入座的坏处是我没法在军训期间和他一起用餐，今天算是特殊情况。他在我身旁坐下，小口小口地嚼着糯米排骨。我没什么胃口，把酸奶和水果吃了就不再动筷。落座之后教官就没了影，人都是肉做的，他们也要吃饭。

温玉叫我吃饭，有点莫名其妙。

“……你是我什么人？”我问他。

“你说什么？”

“你是我什么人，怎么吃饭都要管。”我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事实证明我想要发脾气的时候根本不会管身边是谁。

“不是你什么人。”他突然放下筷子，“但下午再晕过去就没人扶了，”

“吃饭。”

他看了儿眼睛，才拿起筷子重新开始用餐。

我还是没胃口，被他这么一说更没胃口了。被他扶起不是什么坏事。但现在气氛很奇怪，有些让人紧张。有些话说出口才知道后悔，我刚才的语气好像有些糟糕。

但找补道歉是不可能的，我一咬牙，咽下两口米饭。喜欢的人叫我吃饭，说明他心里有我，应该开心才对。

后来几天我倒是没再晕过去，太阳的暴晒、粗糙的衣服、止不住的汗水让大脑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头两天我还觉得这军训挺好，人累到一定程度脑子就不会放风筝，我就不用费力地把它拽回来。还想着这样是不是有益我身心健康，之后不如入伍去治脑子。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我自诩是个身体素质过关的人，却被区区校园军训摧残到崩溃。每次喝水我都觉得自己像三体人，一天之内被晒干泡水无数遍——再这样下去就要坏掉了。

好在军训只有一周，肉体坏掉之前我迎来解放。

好，特别好，空调房好，动脑学习好，只要不晒太阳都好。

回到室内我发现七天原来可以让人黑那么多。我黑得跟刚从煤堆里扒出来一样，虽然我不介意。身上没晒到的地方和裸露在外差距过大，已然影响美，甚至还有点丑。

温玉就没怎么晒黑，只是皮肤粗糙了一些，还有些泛红。他肯定悄悄涂防晒了。我看着他，突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眼里的我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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