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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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鸿给了他一张房卡。

可他孕反太严重了，脑子一热竟爽约了。

事后，陆明鸿没再找他，但当月收到的钱足足少了一半。

夏凉欲哭无泪。

好消息是陆明鸿良知尚存，念他考试在即，给他请了一名私教，为他补习拉下的功课。

见到聘请的老师时，夏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风老师？”

男人风度翩翩，气质儒雅，正是南城赫赫有名的内科圣手邵景风。

没错，夏凉是医学生，读得正是南城最好的医学院。

而邵景风，不仅是医科院的首席教授，还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著名学者。

夏凉并不是邵景风的弟子，他仅仅有幸听过邵景风的讲座。

邵景风认识他，那是因为夏凉是他资助过的孩子。

见到夏凉，邵景风并没任何诧色，很平静地同他打招呼，只是眼眸落在他身上时，说不出得深沉锐利。

副导演堆笑道：“我们虞导跟邵大医生是旧识，他老人家可是刷了好几个月的脸才把邵医生请来作顾问。这段时间，邵医生会常来组里授课，你有什么问题，抓紧时机向他请教。”

除了动作戏，这部电影另一大卖点是悬疑魔幻。身份神秘的男主角，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去往何方，但他跨越古今，游戏人间，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人性的阴暗与光辉在一个个谜团里交织拉扯，最终形成极具宗教意味的主题。

这也是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内核——欲望与奉献。

为此，导演竭尽全力还原每幕时代的风俗、人情，并发挥最大的想象，以美学元素解构，使整个世界观合理自洽。

血腥与暴力自然也成为必不可少的艺术元素。

特地前来相迎的莫敬辞拉着邵景风的手连连苦笑。

“真没想到我竟然有机会在大银幕上表演生孩子。导演太狠了，什么荒诞剧情都往我身上砸，等演完这部电影，我大概率会收到一堆离奇的本子。”

他早已和邵景风通过电话，对于接下来的合作充满期待。

邵景风微笑着同众人寒暄。

等众人散去后，他再次看向夏凉，只是这一次，他的神态终于微微软化。

“小凉，抽空去做个体检，你气色很差，这很不正常。”

他是敏锐的，几乎只一眼就判断出他身体异样。

夏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泛红，几乎想立刻向他倾吐出真相，可随即而来的一句话，却将他击落到谷底。

“顺便给我说说，你的留学经费，是从哪来的？”

夏凉萎靡了好几天，凌晓约他出去玩，他装死不应。

但凌晓锲而不舍，死皮赖脸把他拽了出去。

两人坐在幽静清雅的茶餐厅里喝茶。

夏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凌晓抬起手给他炫耀新收得手表。

只见洁白的皓腕上，一枚镶满钻石的水蓝色石英表在微醺的灯光下折射出奢侈品特有的光华。

凌晓感慨：“你好歹也跟了他两年了，怎么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瞧着他挺在意你的，虞导的组不好跟，他不是硬把你带了进来吗？”

夏凉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在不在意不好说，但独独对他吝啬是事实。

那块手表的价值比夏凉这两年攒的留学费还高很多，更别提，凌晓有很多类似的首饰、名车。

“明鸿挺好说话的，可最近一提到你，就阴阳怪气，你又怎么惹他了？”

夏凉木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事实上，陆明鸿哪次不对他阴阳怪气？他早已习惯了。只要对方没把他往死里整，忍忍也就过去了。

凌晓察言观色，正打算给他洗洗脑。

突然间，花树掩映的半开放包厢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为了你这事，他记恨上我了，见我没一句好话，回回都是夹枪带棒，我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是许笑珊，她带着她的助理偷跑出来喝下午茶。

电话那头似乎很激动，哭声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

“你放心，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他父母早就不怪你了。”

许笑珊柔声安慰了几句，压着嗓音恨恨骂道：“那小兔崽子有病，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前些日子我姐只是催了一句，他竟然让我姐做好断子绝孙的心理准备，他说他这辈子不会结婚，也不会找代孕！天哪！怎么会有这种逆子。可把我姐气到爆炸。你怎么就看上了这兔崽子！唉，他就是不喜欢女孩子，你能拿他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哭声又响亮了几分。

“宝贝儿你听我说，你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何苦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等我出组，我给你介绍更优质的男人，那些男人虽然没他陆明鸿有钱，但好歹人品性向都正常。”

……

听到这儿，凌晓已经猜出了电话那头是何许人也，他抿了一口红茶，一脸憋笑。

夏凉一头雾水。

凌晓低语：“曾大小姐可真执拗，缠了明鸿那么多年，竟然还没放弃。”

他口中的曾大小姐，正是清慈药业的长公主曾萦珠。

曾萦珠样貌姣好，性格张扬，同陆明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陆明鸿的性向喜好，她最清楚不过。可成年后的她却像得了失心疯，铁了心要嫁给这个基佬。

曾陆两家有意联姻，陆家大家长铁腕逼婚，陆明鸿负隅顽抗，最终，陆明鸿父亲一怒之下将他踢出家门。

凌晓说，为了逼他就范，陆明鸿父母不仅断了他的生活费，甚至还堵死了他所有创业生财的路子，要不是阴差阳错下一夜爆红，他兴许现在还在学校门口卖奶茶。

注意到夏凉脸上的茫然，凌晓一脸惊异：“这么传奇的往事，你竟然全都不知道？除了和曾小姐的那一段，明鸿出道前的所有苦逼遭遇网上都能查到！”

夏凉一脸尴尬，他和陆明鸿只是很纯粹的买卖关系。事实上，陆明鸿的家世、背景、经历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觉得未来会跟对方有更深的羁绊。

可被凌晓这样一问，这份无知显得有些凉薄且不敬业。

凌晓脸上依旧挂着笑，可美丽的眼眸中已经流露出几分你竟不知他有多么不容易的幽怨。

“知不知道明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夏凉尴尬地举起茶杯，轻轻摇头。

凌晓托着腮幽幽道：“当初可是我把陆明鸿捡回家，给他吃，给他住，连他进剧组面试的机会，都是我没脸没皮求朋友得来的。”

两人相识于微，如今陆明鸿能有这样的成就，他凌晓功不可没。陆明鸿对谁都可以有少爷脾气，唯独对凌晓，包容呵护，极尽体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简单能用朋友或者是伴侣这种词汇概括的。

凌晓惆怅地说完，夏凉却突然读懂了。

若不是爱一个人，怎会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甘愿付出那么多？

凌晓看似洒脱，不过是当局者迷。

而陆明鸿——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但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够渣！面对患难与共的旧情人，尚且如此薄情，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床伴，又算得了什么？

别怪陆明鸿不给他送这送那，他和他本就不走心，那份嫖资，已是他所能收获的最大慷慨。

所以，想解决肚子里的孩子，找他不仅没用，还可能被当成图谋不轨的心机男，狠狠羞辱一番。

傍晚，夏凉回到剧组时，陆明鸿正好结束一天的训练。

杜彩妍连忙招呼夏凉过来拍照。

“随意点，粉丝就喜欢生图抓拍。”

镜头里，陆明鸿雪白的T恤全湿透了，鬓发间热汗涔涔，一双眼睛凌厉清明，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有男人味。

同他一起练习的女主角顾璀然毫不吝啬地流露出欣赏。

“明鸿素颜太能打了，他的生图总能出圈，我经纪人可羡慕了！”

杜彩妍顺势恭维了一波英姿飒爽的顾璀然。

陆明鸿收了道具，从随组助理手中接过毛巾，一步步走近夏凉。

“去哪了？”他抽走他手机的相机随意翻了翻。

被他身上的热气一熏，夏凉又想吐了，但显然此刻不是时候 ，他咽了咽吐沫，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退。

“凌、凌晓请我喝了下午茶。”

“呵——你倒是悠闲。”

语气不是很友善，夏凉警钟大作。

“给你请了老师，也没见你好好学习。”

何止没学习，这段时间，他都竭力躲着邵景风，他实在顶不住那种严厉和高压。

“不打算继续深造了？”

“没、没有！”

陆明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将相机塞回他手里。

“笨手笨脚，拍照都不会，还想做医生？”

“……”

“删了重拍！”

一整晚，夏凉都忙着给陆明鸿拍照。

***

又过了两周，配角们的艺术导师陆续进组。

许笑珊戏份没多少，替补的戏份自然更少。可这毕竟是一部悬疑动作片，身段、礼仪……一样都不能少。许笑珊练形体，夏凉也得陪着练，不出半月，他本就单薄的身子愈发清瘦，那柳条般的腰肢盈盈一握，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

“谁准你跟她一块减肥？”陆明鸿冷冰冰道：“让你吃你就吃，到底她是你老板还是我是你老板。”

夏凉沮丧地低下头，挖了一勺干蒸紫米，艰难地咽了下去。

他没刻意减肥，他是真得没胃口，肚子里的孽种很不安分，搅得他吃不下，睡不好。

他悲哀地想，再这么下去，他大概率会猝死在剧组。

“我也要吃——”

“什么？”

就着他的手，挖了一大勺，陆大少爷那张俊脸突然放大，湿热的唇息拂在夏凉脸畔。

夏凉条件反射往后避了避。

陆大少看了他一眼，张口吞下，没过一会，露出嫌弃的表情。

剧组只给演员和替身提供减脂餐，这些粗粮口感糙粝，寡淡无味，自然不可能好吃。

“晚上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

“去不去？就我们两人！”

他陆明鸿白天训练，晚上彻夜揣摩剧本，哪有时间出组？更何况，虞导明令禁止主演在内训期抛头露面！要是被逮到，彩妍姐会扒了他的皮。

“额……”

“你不想去？

夏凉扶了扶眼镜，委婉地拒绝：“凌晓正想找人撸串，你真想出去，就带他去吧，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你认真的？”

夏凉犹疑着点点头，莫名觉得对方语气危险。

陆明鸿死死盯着他，蓦地冷笑出来：“你好得很，行——”后牙槽磨得咯咯作响，一抹凶光自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眸中划过。

负气摔下剧本，陆明鸿扬长而去。

夏凉后知后觉，对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懊丧之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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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写船戏，就是要憋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