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他,先讨厌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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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我越来越搞不懂我哥是怎么想的了。
明明一副彻底醉了的样子,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明亮,盯着我认真看时像是要把我的魂都给吸走。
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控制我的喜怒,操纵我的爱恨,甚至无意间的一个表情,就能让我辗转难眠一整夜。
公众号鸡汤说相比被爱者,爱人者才是握有主权的那个。过往我还挺相信这套说辞,并且将此作为每次偷看我哥时的内心信条,告诉自己我才是占据情感高地的那一个。
现在想想,我哪里像是掌握主权的样子?我没了我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往哪飞都行,却偏偏去不了我最想撞进的胸膛。而林景呢,他被我爱着,他不知道我爱他,有我没我都一个样,毕竟他的身边总不会缺仰慕者。
其实我也知道,我哥这个年龄还不谈恋爱不是因为情商低说话难听,就是他不乐意、不高兴而已。
谁让他总是被爱,选择权从来就在他手上。
我应该装傻,应该用尖锐的刺把自己武装起来,用依旧亲密却同样疏离的外壳包裹住我们的关系。把一切过度触碰,错觉亲吻都当成南柯一梦。梦醒了,总要回到原状。
事实上我也那样做了,然而还是会有几个时刻,让我忍不住想质问他的真实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从高中到工作,再笨的人都该开窍了,他难道就半点看不出我对他的想法吗。
可是看出来又有什么用,反正结果都一样。温柔认真的拒绝,只会比做了半天还是算错的数学题上的红叉更刺眼。
矫情。林晏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吗?我揉着怀里的枕头骂自己。
42.
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我又重整旗鼓,无论心里怎么抱怨挣扎,日子还是得过,我也还是得继续喜欢我哥。
站在镜子面前刮胡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比不上我哥精雕玉琢的脸,但狭长的眼型配上一颗泪痣,好歹也被许多人夸过好看。
反正我觉得我和林景配得不得了。
就在我一边刮胡子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镜子里突然多出个人,我没仔细看,差点被吓到窒息,刮胡刀不小心蹭破了皮,几滴血就开始往外渗。
林景蹙眉问我刮胡子走什么神,我就反问他大早上走路没声地吓人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只无奈地摇摇头,拿过毛巾没好气地给我擦脸上的泡沫。
血蹭到毛巾上,就像我对林景的私心,总有一天会不顾正主意愿全都跑出来。
我看着林景的脸发愣,不禁疑惑起他是怎么做到前一天晚上莫名其妙亲了我,第二天还能靠这么近给我洗脸的。
他的手指不小心蹭过那道伤口,其实痛感并不强,我活到现在,也不至于为了一道小小的伤口而斤斤计较
真不痛,可为什么眼前的人一旦换成林景,就连对视都一阵又一阵地灼烧着我的心。
43.
我活了二十三年,仅有的几次哭鼻子全给了我哥。
可我还要被他盯到心惊几次,为他哭几次,他才能看见我。
看见他的弟弟,暗地里爱着他的弟弟,以亲情做借口,把情爱深藏。
44.
我哥写文的id叫河清海晏。
我是他最老的一批粉,我的id叫桑榆末景。
林晏。林景。该说我们真不愧是兄弟吗?就连昵称都是四个字,都包括着对方的名字。
在无数个他只拿我当成家人的日夜里,这一点点巧合,是我仅存的遐想,妄念里残存的真实。
明知这是自欺欺人,可我还是会因为林景随便一个笑容而心怀侥幸,心动不已。
45.
就凭我哥现在一脸坦然的样子,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等他嫌弃地洗完毛巾挂回架子上,我试探着开口:“哥,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跟个醉鬼一样。”
林景忽然笑了下,我透过镜子偷偷看他的眼睛,除了好看憋不出其他的词。他舔了舔嘴角,看着我,不轻不重地说:“这回轮到我问了?我有没有做什么丢脸事?”
也没什么丢脸的,不过就是缠着自己的亲弟弟要接吻而已。
都怪他长得太好看,就连醉态都那么风流勾人,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那会儿的表情有多色情。我落荒而逃冲回被子里还想着他自慰了两回,事后看着沾满精液的纸巾又难过又来气,只好自暴自弃地扔进垃圾桶里。
提起这件事无异于把我对林景的心思摆到明面上,他要是有心,他怎么会看不到。
我应该用什么语气说出来?嘲笑还是嘲讽,该不该借着上次我喝醉酒的丢脸事朝他发脾气,再等他来安慰我?
还是别提了,处心积虑斟酌半天只为了他随口一句安慰,真没必要。
最后我半真半假地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赖在我身上还不高兴下来而已,真黏人。”
林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反问我:“谁让你是我弟弟,我不黏自己弟弟,那应该黏谁?”
你大可以黏着未来的爱人,黏着所有爱你的人,没有人会觉得幼稚,只会因为这些反差更加喜欢你。可是林景,你千不该万不该靠近只会在背地里想着哥哥的脸自慰的,你的亲生弟弟。
“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我小声骂他。
林景对着我很无所谓地笑,用他湿着的手来摸我的头:“还是小时候可爱,会跟在我屁股后面揪着衣角喊哥哥。”
听着他的评价,我忍不住问出口:“那现在呢?”
“现在啊,笨死了,嘴也笨,心也笨,哪哪都笨。”
我要被他气死了。
气得我直接就去上了个早班,拿着林景给我准备好的早餐就跑。
某位罪魁祸首目送我下楼,漫不经心地留下一句:“小晏,走慢点,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46.
我讨厌他。
就先讨厌一秒钟。
47.
白天的酒吧更偏向于“餐吧”的性质,相比夜晚冷清许多。我在收银台后边坐了一上午,实在是没事干,心里也烦得很,就开始重新看我哥以前写的短篇黄文。
随便点开其中一篇,就看见明晃晃的关键词——骨科年上强制爱。
没想到我哥爱好还挺广泛。
只不过现实与理想相距甚远,黄文里的兄弟俩每天腻腻歪歪地接吻做爱,要是我真在我哥面前脱光了求他来爱我,他只会骂我有病,再顺手拨打精神病院的电话。
唉,我就是馋我哥的身子,也馋他的心。
48.
好想跟我哥做爱。
想得不得了。
49.
太久没上早班,对着我哥的文字,困意甚至战胜了色欲,一下班我就准备回家补觉。
我哥大概已经去上班了,门口先前被我踢乱的鞋已经重新规规矩矩地摆回鞋柜上,冰箱上还有他留的便利贴:买了点鸭头,饿了就吃,别整天玩手机。
家里许多家电,小到碗筷,大到冰箱,都是我跟我哥一起去商场挑选的,那会儿我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跟我一起住,现在依旧没搞懂。
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比那会儿更喜欢他了,当然,这份感情带给我的痛苦也更盛。
只是看着我们一起重新布置的家,贴在冰箱各个角落的便签,桌子上还温热的水,让我情不自禁产生一种我们已经一起生活很多年的错觉,比起兄弟,倒更像一对度过了热恋期却依然相爱的情侣。
当然,我跟林景确实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可是你也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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