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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锦书的唇柔软而冰凉,似是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悲恸与哀求,他的吻逐渐深沉而用力,彷佛孤独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拼尽全力,甚至透着几分心碎的绝望与不可挽回的挣扎。
那份骤然而来的温度仿佛拥有穿透寒冬的力量,从肌肤相触的地方缓缓渗透,逐渐攀爬至权司琛的心里,引发了一阵灼热的触感。
他原本冷静的表情陡然冻结,瞳孔猛然一缩,浸满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直愣愣地看着宁锦书那张近得几乎可以映出自己影子的脸,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的思维陷入了一瞬的停顿,只剩下胸腔里心脏的有力搏动与血液鼓噪的声响,无可挣脱地轰击着感官。
当这个充满崩溃与祈求的吻结束时,宁锦书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愈发稍显红肿。
而他的眼眶早已盈满晶莹的泪珠,眼泪几乎要滑落。
「权哥,求求你、救救我哥,我······我以后、会听你的话······」
他的声音混杂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似乎连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都艰难至极,哽咽的语句像是藏着千钧重的苦楚,不断拉扯着彼此的情绪。
未等权司琛回答,他微微颤抖的双手便攀上自己的胸口,艰难地一颗颗解开衬衫的纽扣,第一颗,第二颗,动作虽缓慢却透着决绝的悲壮,仿佛每解开一颗,便将自己的尊严毫无保留地剥离。
权司琛猛地伸出手,一把按住宁锦书的手腕。
「住手!」他的脸上罩上一层铁青,暗流涌动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话语更像利剑般锋利,狠狠刺向宁锦书:「宁锦书!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男人将对方冰凉的掌心牢牢地攥在自己掌中,仿佛将控诉与愤怒一同压了上去。
「为了他,你连尊严都不要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怒意,咬牙切齿间透着强烈的不满与痛苦,言辞之间的酸痛竟带着些许埋藏极深的失控情绪。
「权哥,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能救我哥······」宁锦书的泪水不堪重负地滚落,泪珠砸在权司琛军装胸前的功勋章上,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随即沿着坚硬的金属轮廓滑下,好似音符敲击残破的心脏。
他的全身像漩涡中的帆船般瑟瑟发抖,无助而绝望的神情犹如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彻底将防线瓦解在寂静又冰冷的夜里。
权司琛猛地将宁锦书紧紧地拥入怀中,低头狠狠地吻住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凶狠而霸道,仿佛要将宁锦书吞噬一般。
宁锦书没有反抗,只是被动地承受着,任由权司琛的舌头撬开他的牙关,肆意地掠夺。
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权司琛的唇上,咸涩的泪水混着权司琛唇上的苦涩,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权司琛的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他爱宁锦书,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可宁锦书心里却只有虞砚之。
他嫉妒虞砚之,嫉妒对方可以完整得到宁锦书全部的爱。
这个吻,既是惩罚,也是宣泄。
他惩罚宁锦书为了另一个男人作践自己,也宣泄心中压抑已久的痛苦和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还能忍耐多久。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只想紧紧地抱着心爱的人,感受对方的温度,即使这份温度并不属于他。
一吻分开后,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大口喘着气,仿佛从一场突如其来的情欲风暴中挣脱出来。
权司琛用力痛苦得闭眼,又缓缓睁开,那双浸透暗沉情绪的眼睛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死水,他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似有无数情绪在其中交织碰撞。
他松开宁锦书,一步后退起身,硬生生稳住情绪,随后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却平静地开口:「宁锦书,如果你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联系、不见虞砚之,我会尽全力尝试周旋,但结果如何我无法承诺。」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像锋利的手术刀一般锋芒毕露,细细割裂宁锦书每一根神经。
誓言即将如锁链般瞬间缠住了宁锦书,他语声颤抖,却掷地有声:「我宁锦书,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见虞砚之,否则就叫我不得······」就在「不得好死」几个字几乎将从唇间落出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狠狠地捂住他的嘴。
权司琛的手持枪可以百步穿杨,却因用力过度泛起微微的颤栗,他的指间还能感受到宁锦书唇上的冷意。
「够了,这样就可以了!」他低喝道,嗓音沙哑得像是有血不断从喉间渗出。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似乎怕多在爱人的唇间停留一秒,就会被那破碎的感情拖入更深的泥潭。
权司琛深深看了宁锦书一眼,那目光复杂得让人无法辨别到底是痛苦、愤怒,还是无法抑制的怜惜。
「我连夜飞一趟京城,放心,就算他把天捅一个洞,我相信我至少也能保他不死。」他声音低沉得像是一块沉沉的石头砸进深夜的湖面,语气中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情绪,被压制得像埋藏在地底深处的熔岩,滚烫得令人心惊:「你在家别胡思乱想,放宽心吃好喝好等我回来。」
他倏然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宁锦书双手交握,无声地看着权司琛的军用吉普渐行渐远,最后隐没在路尽头的夜色中。
他狠狠闭上眼睛,像一个即将被宣判的囚犯,迎接着未知的命运。
深沉的夜幕笼罩着大地,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遮蔽了一切声音,屋内静谧得令人窒息,落针可闻。
冷风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穿过未关严的窗缝,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席卷了整个客厅。
窗外,一只夜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声音充满绝望和悲伤,仿佛在为悲凉的命运呜咽。
梧桐枝头最后一片枯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哀鸣惊落,在冷风中旋转飘零,像一只迷途的蝴蝶,最终无力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仿佛是命运深处的一声低语。
此刻,宁锦书、权司琛和虞砚之三人的命运,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红线紧紧缠绕,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死结。
他们每个人都在这命运的漩涡中挣扎,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彼此的纠葛。
这场痛苦和怜悯的审判,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注定的结局,只能交给时间去慢慢揭晓。
而身处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的虞砚之,正用断裂指甲的血迹,一下一下,吃力地在冰冷的镜子上刻下一行歪斜的小字:「愿我的玫瑰,永远盛放在没有荆棘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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