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需要烦恼,我会把你所忧所虑全部处理好。我不想让你皱哪怕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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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锦书在家接到权司琛的电话,话筒里:「宝宝,陈正保外就医,虞砚之无罪释放,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了。我尽快赶回来!」
宁锦书挂断电话后,整个人如释重负般靠在沙发上,许久未能放松的肩膀终于垂了下来。
他握着手机的手却依然微微颤抖,可见这几日的担忧和紧张,已经深深烙印进身体。
「终于放出来了······」他喜极而泣,眼眶中翻滚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他望着窗外的天色,窗棂间游弋的月光将他切割成斑驳的碎片。
手机屏幕上跃动的"虞砚之"三字,他恍惚看见十八岁生日那夜,虞砚之为他的成人礼放了半个小时的烟花。
他们共用的草莓味润唇膏还躺在宁家床头柜最底层,膏体早已干涸成褪色的珊瑚。
宁锦书怔怔地盯着屏幕,没有接听的动作,不断跳动的铃声是某种无形的拷问。
他的手攥紧手机,指尖泛白,最终在铃声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后屏幕再次亮起,是虞砚之发来的微信消息:「小书,对不起,这些日子是不是吓到你了?放心吧,哥哥赚的钱和陈正没有什么瓜葛。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今天有空吗?哥哥想你了,我们见一面吧。」
宁锦书盯着那熟悉的语气,泪水再次扑簌而下,胸口堵得像压了一块巨石。
手中的手机烫得惊人,他蜷缩在波斯地毯交织的缠枝纹里,突然想起第一次偷尝威士忌时,虞砚之用拇指抹去他唇边的酒渍,笑着说我的小书连呛哭都漂亮。
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地抬手点开虞砚之的头像,当拉黑操作的确认键亮起时,宁锦书的左手手腕突然传来幻痛。
那道浅淡伤痕下埋着更深的记忆——十一岁时他割腕自杀,虞砚之休学陪他养病,一晚晚得守着他,体温透过睡衣烙在他胸口,成为比伤口更顽固的烙印。
此刻腕间却传来权司琛昨夜留下的温热,那人总爱用带着枪茧的指腹摩挲这道旧疤,像是要覆盖所有前朝印记。
宁锦书将虞砚之拉黑,屏幕恢复息屏,唯有他湿润的手指和屏幕上的水痕,提醒着他刚才做了一个怎样决绝的动作。
他强压着心头的酸涩,扬起手将眼泪擦干,望向窗外依旧是夜深沉暗,仿佛与心底的孤寂和凉意融为一体。
手机坠入羊毛地毯的瞬间,宁锦书尝到了喉间锈蚀的血腥味。
他蜷进沙发夹角,指尖陷入天鹅绒抱枕的流苏,轻声安慰自己:「哥哥恢复自由,这就够了。」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照亮他左手手腕上已经几不可见的陈年旧伤口。
第二日晨雾被吉普车撕裂时,宁锦书正在床上被噩梦纠缠,他听到引擎轰鸣醒了过来,怔怔地起身走到窗前,下意识攥紧窗帘流苏。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军用吉普渐渐驶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双手紧贴在冰冷的窗框上。
吉普稳稳地在院门前停下,车门打开,权司琛的身影显现。
他抬眸看过来,目光与二楼的宁锦书的对视,直接又那么自然,深沉中带着一股松弛后的静默。
权司琛大步走进别墅,军用制服的衣角翻飞,闯进卧室的硝烟气息如此暴烈。
他一口气上二楼推开主卧门,关上门目光扫了一圈,看宁锦书还站在窗前发呆,而窗户大敞冷风灌入,睡衣的衣角被吹得凌乱。
他微微皱起眉头关上窗户,语气里难掩几分责备:「想把自己冻成冰雕?」
他说着,带着北境风雪的军氅将他裹进来,心里的寒风在对方炽热的体温中融化成春溪,冲垮了经年编织的透明茧房。
宁锦书眼下的浮青显眼,显然是几夜未眠,他颤栗着仰头,望进权司琛瞳孔里翻涌的熔岩。
权司琛扯下皮质手套,带着硝烟余温的手指摸了摸爱人的眼角,动作不算轻却透着莫名的温柔。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低声问道:「是不是我不在,宝宝这几天都睡不好?」他的语气里隐约透着自责与心疼。
宁锦书抿了抿嘴唇,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嗯,没睡好。」
他忽然看清权司琛锁骨处的疤痕,那道曾贯穿左肩的弹痕与虞砚之颈侧的美人痣,在记忆的暗房里同时显影成双重曝光,令人恍惚。
权司琛伸手将宁锦书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对方低声说道:「虞砚之的事已经翻篇,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军装呢料擦过宁锦书裸露的脚踝,权司琛突然将他拦腰抱起。
宁锦书本能地攀住对方肩章,冰凉的金属星芒刺入掌心,惊呼声还未出口,就被对方抱上双人床。
权司琛微微俯身,大手顺势拂过他的后颈,替他调整枕头的位置,语气强硬不容忤逆:「躺着再歇会儿,我陪着你。」
宁锦书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靠枕上的余温还环绕着属于对方的气息。
他抬眼看权司琛线条沉稳的侧脸,对方眼里深邃似海,专注着看着他。
权司琛骨节分明的手脱掉外套,军用领带被一点点扯掉,腰间金属皮带扣轻响,军装裤子窸窣落地,露出强壮的双腿。
男人俯身抱着他,怀抱滚烫坚定,令他生出一种无处遁逃的错觉。
宁锦书感觉自己心跳的频率,在那一刹那与对方的心跳奇异地重合。
「你······」他唇瓣动了动,嗫嚅了一下,想要提醒对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却被权司琛带着枪茧的手指,探过来按住微蹙的眉心。
「宝宝,闭眼,什么都不需要烦恼,我会把你所忧所虑全部处理好。在我身边,我不想让你皱哪怕一下眉头。」权司琛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仿佛有魔力般驱散宁锦书脑海中的纷纷扰扰。
他温热的大掌轻轻覆在宁锦书的心脏上,像是要隔绝外界所有的寒意与喧嚣,只留下一个名为安心的港湾。
宁锦书缓缓垂下眼睫,身心都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他轻轻转了个身,他的膝盖微微蜷起,双臂环在胸前,整个人紧紧地缩进层层被褥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寻到一丝温暖,像是一只躲避风雪的小兽。
下一秒,一具温热躯体从背后覆上来,长腿轻轻地一勾,膝盖顶进他腿弯,炽热的皮肤摩挲着丝质睡裤,将他蜷缩的姿势完全包裹。
那怀抱严丝合缝,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没有任何距离。
源源不断的热度,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驱散他身上的寒冷。
宁锦书咬住被角,尾椎窜起的酥麻背叛了理智,背后的温热和稳重,像是一座山般笃实又可靠。
当带着弹痕的小臂横过他腰际时,他低声呜咽着向后贴近那个炽热的囚笼,让自己的身体贴得更紧些。
身后温热的唇擦过他耳后淡青血管,留下一个吻痕,带着枪茧的手指贴着他脉搏跳动,倒计时般丈量着他沦陷的速度。
「心跳这么快?」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从他耳后悠悠传来,低笑震动着他单薄的脊背:「别怕,安心睡吧,我在这儿。」
宁锦书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耳畔传来的心跳声强壮有力,仿佛一曲催眠的安抚之音。
这一次,他放下所有的防御,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眼睫轻轻颤了几下,最终带着依赖和满足,彻底沉入了睡梦中。
权司琛凝视着怀中人眉眼间未干的泪痕,那些晶莹的泪滴似乎还带着尚未散去的脆弱悲戚,刺痛他心头柔软之处。
身躯微颤的小家伙像是卸下了所有防线,在温暖的被窝中不设防地敞开心扉,在睡梦中悄然翻了个身,用脆弱却又信任的姿态抱住他,双臂无意识地环住他粗粝的肩颈,鼻息洒落在他的喉间,带着微热的绵密触觉,恰似一只终于找到巢穴、颤抖着蜷进主人怀里的流浪猫,软糯而黏人。
权司琛嘴角的弧度一松,抬手给那熟睡的人拢一拢滑落在肩的睡袍。
就在这一刻,置于地上的军裤口袋里传来细微的震动声,军用通讯器尖锐的震频在寂静的主卧尤为刺耳,红色的光点透过布料跳动,映亮了昏暗的房间,也映亮了权司琛眼底一瞬紧张。
他静默片刻,小心翼翼地抽回压在柔软身体下的手臂,动作极尽轻柔,却仍在起身的刹那被对方无意识拽住手腕。
宁锦书睡袍的带子随动作微微滑落,后颈露出一片淡粉的齿痕,齿间的力度刻画着三小时前,权司琛难以遏制的情动痕迹,馀韵尚未散去。
「别走······」他睡梦中轻哼出声,像是带着一丝细微的鼻音,又混杂着黏意的依恋,那一句软弱的低喃却狠狠穿透了权司琛坚不可摧的防线,将军用通讯器中另一端的消息、与整个外界通通屏蔽在他大脑距离之外。
权司琛心头刹那间有些喉结发紧,俯身含住那截微微颤抖的肩头,炽热的温度在靡丽的安静中肆意传递,任由理智溃不成军,坠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低语里既有隐忍又有释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当昏君的潜质······」那语气仿佛自嘲,却带着一丝宠溺和决绝。
晨曦偏移过宁锦书后颈的齿痕,他叮咛一声终于睡醒,权司琛的呼吸骤然加重。
这个总在作战地图上画红圈的男人,此刻用唇舌丈量爱人脊柱的沟壑,仿佛要在这里修筑新的军事要塞。
宁锦书在权司琛给予的热吻中,恍惚看见十八岁的虞砚之站在时光彼岸,微笑着将两人的一缕头发,编进一对情侣红绳手链里——有些爱情终将成为标本室里最完美的琥珀,却永远不再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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