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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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敦煌诗文

骆以沉摸到连殊的手，凉凉的。月光打在连殊的身上，好像照到干将莫邪的宝剑，泛出一股摄人心脾的寒意与青色。他慢慢解开扣子，凑上去，愿意让宝剑割断他的喉咙。

连殊感受身边的这股热气，心肝俱是一颤。人鬼殊途，想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脑中响起黄钟大吕之音，震得他头昏脑涨，脸也难过的皱缩起来，就像揉坏的一张纸。但后悔仿佛是来不及了。

骆以沉难以注意到这一点，他把连殊紧紧抱进怀里，就像抱着一块怎么也无法捂热的一块玉。那玉是凉的，甚至是湿润的，他把舌头顶进连殊的嘴里，撬开他颤抖的牙关，逼着两个人更近一些。又用舌头一点点舔掉连殊流出的泪。两个人之间早已没了阻碍，连殊或许在怕，一下下因着骆以沉打着摆子，骆以沉压住心中想要把连殊整个儿占为己有的暴力，温柔地想要止住连殊的颤抖，但几下动作下去，即使是最温柔的挞伐，也让连殊反而颤得更厉害了。

窗外的树影在月光下越发清晰，在风中颤抖着，弯折着，因着风的强力而妥协，摇摆，求饶似的发出细小的声音。风反而更加癫狂了，将手中柔弱无骨的东西上下来回颠弄，压制着传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更加‍‎‎大‌‍力‍‍‎‎地顶弄翻折，从这一方，那一方，从任何可以进入的角度攻击，直到那可怜的东西哀哀求饶，缩成一团。

窗外的寒风止息时，骆以沉和连殊也偃旗息鼓了。

连殊身上仍旧冰冰的，一点汗也没有，闭着眼仿佛在假寐。骆以沉支着胳膊，从上方看他的睡颜，心中的火渐渐平息，他回忆手上刚才的触感，身上的触感，每一丝细微的触感都那么真实。

他的‌‎‍‍‎欲‍‍‎‌‌火‌‎‍在刚才铺天盖地而来，差点把他烧成灰烬，每一个感官都成为‌‎‍‍‎欲‍‍‎‌‌火‌‎‍的燃料：自己眼中的连殊愈发动人，自己耳中连殊的轻唤是至高旨意，连殊摇摆的腰成为禁锢的刑具，连殊冰凉的皮肤是蛊惑的迷药，那小口更是惑人的陷阱。连殊的手指是烙红的铁，每沾到他的皮肤哪里，哪里就要坏掉似的灼烧；连殊的眼也是一个不见底的潭，泛着幽微而动情的光，他骆以沉就是自投罗网的狗，摇着尾巴流着口水，愿意溺斃在这潭里。

他庆幸自己爱上的不是幻影，即使是幻影，也是自己痴迷的幻影。或许爱本身就是一场虚妄，每个人都无法完全地抵达那一个人，就像山洞里孤单的人，被一团火温暖照耀，而始终无法触及那团火，最近的距离只不过是在墙壁上，把自己的手触及火投下的阴影。

骆以沉又一次亲吻上自己所爱的影子，所爱的鬼，所爱的神，轻轻吻遍这冰凉的、迷惑住他的、荒诞的一切，并下定决心，不管他爱的到底是什么，不管他自己是什么，他都要拼尽全力，爱到爱的终点。哪怕回过头来看，这场爱是多么似镜花水月，多么可笑，他愿意做最可笑的那个，只要让他爱，只要给他机会爱。只要。

在胡思乱想中，骆以沉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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