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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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清，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孔振昱说要过冬至。”唐盛宁笑着问方予清。

方予清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啊……我忘记说了，我下午要出去见朋友，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唐盛宁问：“是谁啊。”

“我高中同学。”

闻言，唐盛宁顿了一下，还是扬起笑容：“是上次那个人吗？”

方予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眨眨眼才明白他说的是谁：“不、不是。”

确实不是夏明渊，而是林运。

高考林运超常发挥，考进隔壁市的一所大学，这所大学不错，对林运来说已是好运。

夏天的时候，林运总是联系不上方予清，后来方予清主动回复他，他还发过脾气，到现在两人一直断断续续地联系着。

这次，林运提出要来找他玩，他想了想答应了。

地铁上，方予清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运：你在哪了？

方予清：还有一站。

林运：好，我已经到了，在出口等你。

方予清还没出站，就看到林运扬着大大的笑容夸张地朝他挥手，左手拎了一个包，看着不轻。

他刚出站，林运就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使了点劲拍拍他的后背，才笑着放开。

林运扬声道：“好久不见啊方予清！”

方予清弯了弯眼睛，轻声回：“好久不见。”他一向笑容不大，此时已经是非常高兴的样子了。

方予清说：“我们走吧。”说罢就要抬脚向外面走去。

林运却拽住了他：“等等，还有一个人呢。”

方予清不解：“谁啊。”

林运高声道：“夏明渊啊！”他有点疑惑的看着方予清，“话说你们怎么没一起来，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平地炸起一声雷，方予清感觉自己心脏都要漏拍了。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身旁的林运突然喊了一声：“夏明渊！”他像方才一样挥挥手，“这里！”

夏明渊还穿着去年那件黑色羊绒大衣，内搭浅色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咖色羊绒围巾。双手放在口袋里，刘海全部捋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一年多过去，他添了几分成熟，大步朝他们走过来的那几米，利落地像秀场男模。

林运没拥抱夏明渊，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去，更帅了啊哥们。”夏明渊笑笑和他寒暄，目不斜视。

等聊的差不多了，林运才看了一眼方予清：“哎方予清，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说话。”

方予清紧张地尴尬在原地，瞄了夏明渊一眼，见对方岿然不动，又莫名有点失落。

林运还在那边絮絮叨叨，最后说：“走吧走吧，我们出去转转，今天你们带我玩啊。”

以前都是方予清在中间，这回变成林运走在中间。

刚出了车站，林运就拍拍手里的包，神神秘秘道：“我的小宝贝在这呢，今天必须喂饱它！”

方予清没猜出这是什么，林运就憋不住地炫耀：“我现在是摄影爱好者。”

林运上大学后加入了一个摄影社，本以为他买了设备就会闲置了，没想到一向三分钟热度的他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学习摄影技巧，拍片、修图。林运这次一是来找老同学叙叙旧，更重要的就是冬天的云湖真的能出片，今年是寒冬，说不定真能碰上雪湖。

看方予清乖巧地点点头，林运佯装抱怨：“方予清我发现你真是不够意思，还是夏明渊联系我的，你都没主动找我。”

方予清：“……”

林运双手环抱在胸前，故意昂头眯眼审视，说：“你是不是真忘了我了。”

方予清：“没有啊……”

林运的头昂得更高了，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

方予清正手足无措，突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二人向笑声看去，夏明渊笑眯眯地替方予清解围：“他不会忘了你。”

“忘了我都不会忘了你。”

又把他围了起来。

方予清脸色泛着点红，不知道是吹的还是热的。林运哈哈一笑，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方予清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这次他们先去看了看湖里的鸳鸯。

林运掏出相机，把相机带缠在手上，取了镜头盖以后拍了几张调整参数，伴随着持续的快门声的时候，一旁的夏明渊和方予清仿佛是林运宝贝相机的保镖，一侧一个，站的笔直。

方予清余光都不敢多扫几眼，就直直地盯着鸳鸯看。

“古人总把鸳鸯比作忠贞的爱情象征，其实鸳鸯只在繁殖期的时候才实行一夫一妻制，繁殖期过后就分道扬镳了。”

左保镖说话了。语调严肃、冷淡得仿佛在做科普讲座。

方予清瞟他一眼，想了想回答了一个“嗯”字。

拍完了鸳鸯，林运兴奋地说：“我们一起拍个照片吧！”他找到手里拿着拍立得的情侣请他们帮忙拍张照。林运站在中间，高兴地比着耶，旁边两个就沉稳许多。

拍了数张，林运跑到情侣面前，拿回相机后表示感谢。他边向他们走来，边浏览照片。他把相机拿给方予清看，笑嘻嘻地说：“你们怎么都像复制粘贴的一样啊，表情都不变的。”

说着他抬眼看了方予清和夏明渊一眼，说：“哎，这个角度不错，你们站那别动。”

他跑远了一点，开始指挥保镖们怎么站位。

“你们凑近一点啊。”林运挪开眼前的相机无奈地说。

方予清有点尴尬，夏明渊却主动向他贴近，等两人的胳膊相距只有不到一拳的时候，林运终于按下了快门，“怎么像陌生人一样。”他嘟囔着说。

林运一会说“头侧一点”，一会说“眼珠往这边转一点”，突然方予清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下意识侧头，却被林运叫了回来：“哎别动别动，刚刚那样好看。”

于是方予清收回了目光。

今天是个阴天，站在湖边很冷。照片里方予清手指已经通红，没有笑，半边树荫遮下，显得有些忧郁，身旁的夏明渊也没有笑，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昂头、眼皮微垂睨视镜头，透出几分冷淡。

然而最后几张照片里，只能看到夏明渊的侧脸，他目光深幽地看着方予清，两个人胳膊贴着胳膊……

方予清看到这张照片后，慌忙把相机还给林运。

他们继续沿着湖边的景色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后，看到了印象中那个亭子，一旁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几何线条，看上去是荷的茎秆。

林运拍了几张照片后，就上了一些小桥、栈道。

靠近湖水，风更大了，方予清皮肤薄，鼻子脸颊都被吹红了。

方予清立在湖边，背后是泛着冷调的朦胧的山水湖光，他仿佛一副山水写意画一般，运用大量的白描，只用点墨勾勒出轮廓，像水一样温柔清澈。

夏明渊看了他一眼，把脖子上那条围巾解下来，走到方予清身边，不由分说地给他围上了。他说：“穿这么少……围巾也不围。”方予清听出来这句话里带着些不耐烦，他有点害怕，本能的想拒绝，但他话还在喉咙里，就被夏明渊强势截断：“戴着。”

围巾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围上的瞬间就阻挡了许多风寒，看着他高挺的背影，方予清用下巴蹭了蹭那条围巾。很柔软。

又有点看不清路了，他眨眨眼，收敛了情绪，提步走去。

林运一直在前面拍照，没注意他们。看到方予清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走到他身边悄声问：“你们和好啦？”

方予清：“……”

实在太冷了，林运也受不了了，提出去附近的咖啡店坐一会儿取暖。

一进门，那股刺骨的寒终于褪去一些。

点了三杯咖啡后，三人落座，这间店面很小，透过玻璃就能看到对面的湖，雾蒙蒙的天气，倒显得山景湖光更加氤氲好看。

林运心急地把照片导到手机上，把那几张合照选择了原图，分别发送给了他们。

方予清简单浏览了一下，看到那几张双人照，才点了原图。

他把手机立起来一点，悄悄放大那人的脸。

不得不说这下颌线实在……好看。

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那人肉眼可见的真实的下颌线，又匆忙垂下眼皮。

三人聊了聊自己的专业、生活以及别人的八卦。也就是这时候，方予清才知道，夏明渊读了商科。

“不过，你分数那么高，真的没想到你会读Z大。”林运说。

听到这个问题，方予清送到唇边的咖啡杯一顿。

夏明渊睨了一眼被遮挡住小半张脸的人说：“这里有更重要的人。”

林运好奇心被勾起，双手撑在桌子上略微俯身，眼睛亮亮地看着夏明渊，言辞间都是兴奋之情：“谁啊谁啊！”

夏明渊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才说：“初恋。”

方予清差点被呛到，端着咖啡，不自在地缩在位置上，像只做了坏事的小企鹅。

“我去，初恋是谁，什么时候谈的？都没听说啊。”

夏明渊斜眼看了看那只企鹅，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我们学校的？还是你之前的学校？应该是你以前的同学吧，高三没见你跟哪个女孩子比较亲近啊……”说着林运余光瞟到了方予清，他说，“那些女孩子跟你的关系还没有方予清跟你的关系好。”

方予清放下了手里的咖啡，虎口握拳抵在唇上：“咳咳、咳。”

林运帮方予清拍拍背：“你怎么啦，慢点喝，别呛到了。”

被这么一打岔，先前的话题就断了。

忽然，林运看着窗外惊叫起来：“下雪了！”

夏明渊背对窗户没有去看雪，反而看向了方予清。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烁着稀碎的光芒，和林运一样，琉璃色眼珠里盛满了兴奋。

林运提出要出去摄影，三人就出去了。

出去后，继续沿着湖边走，这次夏明渊走在方予清的前面。雪花簌簌落下，有幸停留在他的肩头，可不一会儿就消失了，留下一点儿湿濡的痕迹。方予清很想上手拍拍，可想到了什么，手抬了起来又放下了。

林运觉得素材差不多了，招呼方予清一起来欣赏一下。夏明渊一个人站在栏杆边，看着不远处两颗头紧紧凑在一起，茶色头发的那个今天穿了件短款羽绒服，下身依旧是一条简单黑裤，长腿笔直，屁股微翘。

夏明渊不自在地把视线挪到他脸上，可能太冷了他略缩着脖子，厚实的围巾把脸包裹得更严实，露出的眼睛含着水一样，皮肤白皙，耳朵尖微微泛红，头发顺滑乖巧地垂着。格外让人……分心。

他走过去，轻轻抹去落在他头发上的半融雪花，不顾方予清的反应，说：“我们走吧。晚点再看。”

不久后，他们去了附近的商场，吃了一顿寡淡的晚饭。

那顿晚饭最后由林运提议，三人碰了个杯结束。

林运在附近订了酒店。他走后，夏明渊和方予清一路无话，周身萦绕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尴尬回到了学校。不过这种尴尬可能只是方予清单方面认为的。

夏明渊送他到宿舍楼下后不久，方予清就收到了再见面后夏明渊发给他的第一条信息。

夏明渊：到了没？

夏明渊：去洗个澡。

夏明渊：给你点了姜茶和汤圆。等会儿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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