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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你怎么来了？”向朝铭放下手头的文件向门口看去，沧桑的脸上黑眼圈太重，眼圈周围的皱纹深得有些可怖。

向阳进门放下饭盒，看了看向朝铭头顶的白头发，“你感冒了？”

“不严重。”向朝铭摆摆手，目光又移回文件上，“你妈又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饭是我自愿来送的。”

“哦？”向朝铭抬头看了向阳一眼，笑起来，“难得。”

“我听你下属说你最近都没睡好，又发生什么事了？”向阳摸出一根烟点燃后递给向朝铭，向朝铭接过烟含在嘴里，“没什么，黑社会那边估计快有一场血雨腥风，恐怕免不了要牵连一些无辜人。”

“而且杀人凶手也还没有眉目。”向朝铭吐出一圈烟雾，望着天花板，面容憔悴。

向阳给自己点根烟抽起来，抽完半根后突然道：“白蛇最近怎么样了？”

“呵！”向朝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似笑非笑，“被生剥指甲，烫毁纹身的那个人就是白蛇的，可根本问不出线索，白蛇的嘴可紧得很。”

“白蛇内部的人干的？”说这话的时候向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他迅速皱了一下眉，吐出一圈浓厚的烟雾。

“八九不离十，可完全不知道杀人动机。错了！我忘记黑社会杀人是完全可以不要什么杀人动机的。”向朝铭按了按太阳穴，“向阳，我第一次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警察这玩意儿根本就没什么光鲜感和荣誉感而言。”

“你早该接受这个现实了。”向阳摊摊手，向朝铭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上面又交给他一些难办的差事，或者又在阻挠他。

“哈哈哈，是啊。”向朝铭苦涩地笑笑，打开饭盒，搓手欣喜道：“哇！有我最爱吃的红烧肉，看着口水都流下来了。”说罢便抄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向阳默默站在一边抽完三根烟，文件上受害者惨烈的死状和嫌疑人的口供在他看来都无比荒谬。照片里攀附在背部的白蛇栩栩如生，长长的蛇信跟另一张照片里的鲜血一个颜色，红得透亮。

向朝铭迅速吃完饭，站起身擦擦嘴，“代我跟你妈说谢谢，菜很好吃。”说罢深沉地看了向阳一眼，“确定了时间之后我会亲自去一趟。”

“什么时间？”向阳问。

“骆家那三个儿子不知道谁会是幸运儿，或者说倒霉蛋。反正在他继位之前黑社会内部必定会有一场暴动，那正是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沉默片刻，向阳有些犹豫地问：“白蛇会在其中吗？”

“当然会，白蛇跑不掉。”

向阳的心里七上八下，提着饭盒出门后怅然若失，白蛇和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他心里特别不踏实。向朝铭憔悴的脸和照片里生动的纹身让向阳感到无比惆怅，他向来不在意向朝铭做些什么，但这次心里产生了异常的担忧和慌乱。或许除开向朝铭，他还在担心其他什么。

下午上课时因为频频出神被足球砸了好几下，学生们开玩笑说向老师一定在想女朋友，林巧在塑胶跑道上散步，听到男生的嬉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向阳跟学生闹腾几句后转身就看见林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摇摇头，打起精神继续上课。林巧的执着让向阳觉得心累，倏尔又想到骆迟千，他也许不似这般执迷不悟，但也足够让人头疼。

上完课回家刚冲好澡就接到电话，向阳简单嗯了一声，迅速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将客厅简单收拾一下后坐上沙发不知所措。一眼望到已经枯萎的玫瑰，立马起身将它扔掉。

想起骆迟千送花那次搞出来的乌龙，不禁后悔刚刚鬼使神差的答应。向阳心里烦躁，点燃香烟抽起来，烟雾缭绕的恍然中他又想起上次差点和骆迟千睡了的事，最后自己一个人收拾残局，打扫房间到很晚。

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向阳觉得乏，夹着香烟走到窗户边远眺，远处葱茏的山顶有一只高高飞起的风筝。吐出一圈烟雾，风筝就在迷雾中飞扬，可只要线还在别人手中它就没有自由。

正感慨着，突然响起短促的敲门声。向阳往烟灰缸扔了烟头去开门，骆迟千穿着白色西装，抱着一大束栀子花出现在门口，由于身材魁梧，好看的脸上偏偏有一个疤痕，看上去像个斯文败类。

“哈？”向阳瞅着胸前的栀子花无奈叹气，“能不能不要搞这些你认为很浪漫的生活仪式？”

“我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

“行了，虽然我也不讨厌花，但你这套未免太俗，以后什么都不要带。”向阳让骆迟千进了房。

“魏铮以前喜欢送你花吗？”骆迟千毫不顾忌，脱口而出。

向阳摇头，“没有。”

如今他再听到魏铮两个字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能轻松回答骆迟千的问题，甚至能够将他们的故事随口讲出，不过没什么讲的意义。

随手将栀子花‍‌‎插‌‍‌‎‎进‎‍‌‍花瓶，向阳开门见山，“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骆迟千刚刚坐下，马上站起来，面向向阳鞠了个躬，“我很抱歉向老师，上次醉得太凶……但是，酒后吐真言，说的都是真心。”

向阳扑哧一声笑起来，“醉得太凶？酒后真言？你连你的姓名都瞒了这么久，让我怎么相信你的酒后真言？”

失算。骆迟千没想过自己竟醉得将名字给抖了出来，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只喜欢我的名，也想让你知道的是我好的一面。”

“那不好的一面就永远不让知道？”

向阳的话问住骆迟千了，他想回答说是，但很清楚不能。

“那你接受我的告白，我们在一起之后你才能看到我更多的样子不是吗，好的坏的，一定都让你知道。而且好像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只有在爱的人面前，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我迟早会因为这份感情，在你面前原形毕露。”

说话的人面带微笑，游刃有余，看不出一点破绽来。向阳心里产生奇怪的感觉，他捉摸不透骆迟千，但骆迟千的话又让他莫名触动。

骆迟千一直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向阳，向阳却不敢跟他对视，别开目光看向盛开的白色栀子，短暂的沉默后，向阳正视骆迟千，“好，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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