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这个是副线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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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科下发的中秋作业和批改完的练习册、作业本、试卷堆在徐衍庆的桌子上，仿佛某种不太可口的千层饼，又像是某种沉积的地貌。中秋节只放两天，周默不打算大老远跑回家，而选择了留校复习。

徐家的中秋节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氛围中，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孔放说不上有多么伤心，请丧假也只是遵循传统，以儿子的身份送父亲最后一程。徐衍庆看着爷爷的遗照，看着父亲与各种不同的人物交谈。

孔放大概和徐衍庆想法一样，他们对这场以死人为主角，活人表演给活人看的好戏并不感兴趣。徐朔的表情依旧是不悲不喜。在场的人只有那个小模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她才是老爷子的亲生女儿。

星期一，徐衍庆没有回来。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都没有他的身影。周默左手上的绷带早就拆了，他的手已经不疼了，可以独自抱整个班的英语练习册。但他每一天，除了学习之外，总想着班上唯一一个从内到外都表现得不爱学习的人。

作为复读生，他是这个班新来的人。没有两年时间的相处，他和同学们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相处的友情。对于老师来说，插班复读生不影响平均分，不和自己的业绩挂钩，自然也无需多管。

直到星期五，孔放和徐衍庆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学校。早读课的时候，孔放站在教室门口，说道：“数学课代表找五个同学过来帮我改试卷。”

“好的。”数学课代表石雨说。

数学课代表选了跟她关系比较好的五个同学去了孔放的办公室。一周的数学课都没上，前后考了四次试，试卷当然是没人改的。二班的人想，如果孔放再不回来，他们的平均分要比一班差个七八分了。

“李佳馨改填空选择，陈月和张萌改大题，赵美美核对分数，课代表你就统计一下分数和汇总到电子表格上，就是我电脑桌面上那个成绩表格。现在我要去开班主任会，没时间改了，辛苦大家。”孔放说。

“知道了，老师。”石雨说。

孔放心想，才回来就要开班主任会，早知道还不如因为“悲伤过度”多请两天假。孔放去听了才知道，教育局又要“临时检查”，卫生工作要做好，也要教育好学生对补课、教辅资料等话题保持标准口径。

孔放倒是从钟斯羽口中知道了一个好消息，市教育局突然颁发红头文件，明令禁止中小学校在国庆节期间补课，要求让师生欢度国庆，感受爱国氛围。二中不想顶风作案当出头鸟，于是这次连高三都能放到整整七天的长假。

前两天，刘句半夜做完了一张数学试卷，打开了手机玩游戏放松一下。他登上账号居然发现徐衍庆这几天一直在赛季榜上分。他还加了孔放的好友，更神奇的就是，连孔放都在上分。他在内心感叹了一句孝子贤孙，觉得没什么意思，放下手机直接睡觉了。

按照徐家的老规矩，也算是某种老说法，老人去世后的前三个晚上都要有嫡系子孙守夜，徐朔、孔放、徐衍庆按照次序分别守了一夜。实在是无聊又无事可做，他们自然是远程办公的远程办公，休闲的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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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默，我没做卷子，我和你一起看你的卷子吧。”徐衍庆说。

“好。”周默说着，往右边让了让位置。

徐衍庆把椅子搬到周默位置旁边，看着他的试卷。徐衍庆心不在焉地听着课，似乎任何东西都比听课本身更有趣，比如转笔和反复按下签字笔的弹簧。周默表面上抄着笔记，其实他在看着徐衍庆的每一个小动作。

徐衍庆把笔甩到了地上，周默还在抄着孔放的板书。徐衍庆捡笔的时候，脑袋蹭到了周默的大腿，周默被这么一碰，心里竟然觉得痒痒的。周默曾经是一个不守纪律的坏学生，但除了看课外书、传纸条、乱写乱画、打瞌睡、走神等行为，他其实并不喜欢在课堂上讲话。

徐衍庆无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周默本来还担心他会因为爷爷的离世不能接受事实，这样看来，他多虑了。周默有时候简短应付一句，有时候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手上的动作从没停下。

“徐衍庆，讲一下最后一道大题。”孔放说。

“孔老师，这几天我没来学校，卷子没做。而且我本来也不会。”徐衍庆说。

“我看你讲话讲得挺开心的，还以为你什么都会了呢。徐衍庆坐下，旁边的同学帮助一下他。”

上个星期天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周默之前做过类似的，还问了孔放。他按照孔放之前讲过的方法做了出来，也按照孔放当时讲的乱七八糟讲了一通。

孔放点了点头，说道：“嗯，坐下。虽然周默有些地方没讲清楚，但思路是对的。周默是复读生，但各科进步都很大。高三了，我不想强调课堂纪律，极个别同学自己爱学不学，但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徐衍庆习惯了自己是“极个别同学”和“某些人”，孔放的话对他而言毫无杀伤力。周默心里觉得自己没被徐衍庆影响。因为这个班有徐衍庆，他才觉得学习生活没那么枯燥，甚至生命也多了一点别的意义。

快下课的时候，孔放想起一件事，说道：“这个月30号，也就是国庆放假的那天，市教育局要来突击检查，会随机抽取班级听课。我们年级被抽中的刚好是我们班，刚好还是我的数学课。高三了，也没什么新知识好讲的，所以那节课我会评讲试卷，同学们和平常一样认真就行，不用紧张。我提问的时候你们在下面配合一下，会不会都说句话。”

孔放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意外，也不知道抽签怎么就抽到了自己。按照惯例，教育局领导听课一般会听语文、历史、英语等文科类课程，就算听理科也是优先生物和化学。数学这么无聊，难道让那些脑满肠肥的领导过来听着打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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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不见，钟斯羽对孔放思念更甚。她发现，没有孔放在学校，自己整个人都要没动力了。她只能靠着“孔放让自己暂代班主任，所以要负起责任”这样的话勉强让自己保持干劲。

孔放把车开到街道口停着。按照孔放的工资水平，自然是买不起这样的豪车。这辆车是他父亲祝贺他考上驾照时送的。孔放不像徐朔到哪里都要司机代驾，他更喜欢自己开车。一转眼，这辆车已经开了好几年了。幸好保养得不错，看上去不算太旧。

钟斯羽拿着两杯奶茶从排队的学生人群中挤了出来，说道：“这家新开的奶茶店真受欢迎。”

“也就图个新鲜，或者开业折扣，过几天他们就不感兴趣了。”孔放接过钟斯羽手中的一杯奶茶。

“第二杯半价也不算什么太大的折扣，七五折而已。但这家真的很好喝，终于在这么近的地方开了家分店。”

“可喝可不喝。”比起奶茶，孔放更喜欢可乐这样的碳酸饮料。比起饮料，他更喜欢喝酒。

孙尔宜看着两个喝着同一包装的奶茶，谈笑间似乎十分亲近。她之前虽没见过这个男人，但她从钟斯羽的眼睛中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钟斯羽忘不掉的那位初恋。

“斯羽。”毕业后第一次重逢，孙尔宜这样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孙尔宜是钟斯羽大学四年的室友。她们也是交往三年多的恋人。分手的理由很平常，一个留在首都，一个要回山城，跟那些受不了异地恋而分手的异性恋差不了太多。

“尔宜，你怎么会来这里？”钟斯羽说。

“我听说你在二中当老师，这次出差刚好到山城，所以来这边校门口碰碰运气。你还是这样，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奶茶。”

孔放看见这场面，说道：“斯羽，你聊着，我先回去了。”说完后就走过去开车溜了。

“他就是你忘不掉的那个人，对吗？”孙尔宜说。

“这不重要。”钟斯羽说。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他和他在同一个学校工作，想要重新追求他。那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再次追求你的机会？”

“我说过，我是个人渣。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解决欲望。只要能爽到，男人女人不都是无所谓，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不，斯羽，你不是这种人。”

“我就是这种人。我当了你的渣女，又去当别人的舔狗，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

“斯羽，你不要贬低自己。我们分手，我至少也有一半的责任。我觉得我当初不够重视我们的感情，光顾着毕业找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

“尔宜，你明知道是为什么。我和你靠得近，所以近水楼台好办事。靠得不近了，不需要让自己停留在大学了，你在我的世界中就没有位置了。懂了吗？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以免到时候大家都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