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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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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

-----正文-----

去往会所的路上,Lam与郑伣时刻保持着联系。

郑伣承认,他们的处理方式耽误了些时间。

郑伣先是低调派相熟的工作人员去寻,以为人在会所内绝对跑不掉,等抓住再告诉晏思道,罪责也小些。没想到真被姜葵逃出去了,且方式极端,使得他既担心抓不到,又担心找回个没了命的,不得不赶紧将实情告知。

“姜葵料定我没看监控的权限,跑到赌楼后边烧垃圾的地方。原本到那儿没什么,‍‎‌‎性‎‎‍‍奴‍‍‎身上都有追踪的玩意儿,敢出去就会查到。谁知道他不要命,躲在垃圾场硬是拿刀把追踪晶片生生从手臂上剜下来了,丢了晶片才跑,所以……”

讲到这儿,郑伣依旧难以置信姜葵的所作所为,“小瞧他了,平时看着胆怯,大声一句就吓得不行,挖肉放血倒是敢。心眼也多,他往那个装狗的包里装了逃跑的东西,狗场拿的刀也藏在里面,阿卓压根儿看不见。”他压低些声音,说出个人担忧,“反正现在最麻烦的是去找姜葵的打手不只有我的人,咱找到还好说,万一被他们先找到,会做什么就说不准了。”

姜葵成功逃离俨然是对会所制度和大先生的挑衅,到时单凭郑伣的力量恐怕难以护下来。

Lam同样担心不已,会所不是晏思道该沾的,后续不好撇干净不说,当下晏文佳身体问题,晏家随时可能有变故,更加容易节外生枝。

这时候叫他亲自去寻姜葵——晏家老四身边的人出现在会所,但凡被有心者传出去,事情就大了,对晏思道非常不利。

只是纵使他有多番顾虑,刚刚也没对晏思道提起,因为他深知晏思道得知姜葵不见了有多生气。

种种与姜葵有关、不敢落地的猜测,确凿了。

Lam太清楚,晏思道只要认定什么事和物,其它根本不会在乎。从前不顾晏岐真初期支持率低、投入大部分资金如此,在海外以个人资金私养不干净的涉黑风险组织如此,无视闲话坦荡追辛裕也如此。

晏思道认定姜葵是他的小狗,没他允许,小狗怎么能跑。

Lam进而想起,替晏思道找狗也不是第一次。几年前他随晏思道去辛家作客,赶上辛裕养的狗走丢。晏思道没有顾忌,当着在场客人的面就派他跟辛家的管家助理们去帮着找。

后来狗没找到,晏思道早料想到结果,未加以责怪。

今时今日,轮到晏思道的狗丢了,他的眼皮一跳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回要是找不回姜葵,晏思道不会再对此宽容。他们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得找到姜葵,活着的姜葵。Lam翻着郑伣传来的照片,一时无言。

照片表现直白,从姜葵身上挖出的晶片放在一张面巾纸上,以它为圆点,白纸洇出一圈不规则的血红,其上还有疑似血肉组织的丝状东西,浓墨涂抹着“残忍”二字。

姜葵铁了心要离开,哪怕豁出去那条命。

到底是怎样的痛苦能让一个人宁愿抱着失血死亡的风险自伤身体,也不肯留下来。

车往前开,Lam的思绪不断后退,映着无数个蒙着血色滤镜的姜葵——听见他们说要取肾给辛裕,僵直身体、黯淡失神的姜葵;乔放描述里不得不将真实身份告诉李锡、崩溃落泪的姜葵;第一次见到小狗、接过小狗,不知所措又略带惊恐的姜葵……每一段记忆中,姜葵都没有多开心,连少有的笑也全是转瞬即逝。

因为这些离开,还是因为所有片段都与晏思道脱不开干系。

Lam被红灯时的刹车顿感拉回现实,去会所是在所难免了,监控和李史钟都该再看、再审问一遍。尤其李史钟,必然是重要的突破口。

姜葵并非极恶之人,以Lam对他的感觉来判断,他大概不会不顾李史钟的死活一走了之。如此周密的计划,说不定会留下些什么,必要时让李史钟保命。

绿灯亮起,假使Lam此刻往旁边看一眼,兴许会看见一辆出租车正与他的车错身而过。

那辆出租车平平无奇,没有逃跑的‍‎‌‎性‎‎‍‍奴‍‍‎,有的是自由人姜葵。

他们逆向而行,一边开往会所,一边通往自由。

对于姜葵而言,自由的代价是极度疼痛。

刀扎入皮肤的那一刻,他能清晰感受到皮肤是如何被冰冷的刀尖撕裂的。他疼得眼前发白,大冬天,豆大的汗珠竟沿着额头滴落。

被刺破的手臂不停流血,不停流血,手上的动作却无法停下。

不能停!停下意味着放弃,前功尽弃,等着让打手们抓到,把他送回郑伣和晏思道那里。

这么快回去岂不是顺了他们的意,用肮脏替身的牺牲换取皆大欢喜。

姜葵咬住大衣,猩红着眼用力把刀尖扎得更深,再微微转动把手,凭着触感和模糊的视线将晶片从肉里挑出来。恍惚间,他看见一小块肉牵连着晶片一起,可能是他的肉,可能不是,看不清。

好在前段时间小狗绝育,医用箱里有整包用不上的纱布和绷带,来会所前都和手机偷藏在便携包的夹层里。小狗经过精心照料,没用任何一卷备用纱布,倒是给它的主人先派上用场。

姜葵按压伤口按得格外使劲儿,替自己做了个简易草率的包扎,以防更大程度失血,休克,血腥味儿再把狗招来。

行动看似顺利,但是走出那扇垃圾焚烧地的小门,姜葵也没有成功离开会所的真实感。

在门外看着会所的墙砖,眺望不远处的浸有各种奴尸身的深海,姜葵的呼吸变得急促,从眼睛鼻子涌出酸意。

有了真正属于我的自由,晏思道,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做过‍‎‌‎性‎‎‍‍奴‍‍‎,身上的疼痛尚且能忍,心头咽不落的痛苦偏偏无能为力。姜葵只得多拼命地大口呼吸,沿着路边不回头地向前狂奔,逃离。跑得岔气,全身发僵发痛,用他也不知道还剩余多少的有限时间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

廖落的晚霞洒入出租车的车窗,车内暖气充足,司机大哥开着车,赞叹今天这个天儿真是漂亮。

是很漂亮。

漂亮好吗?因为李史钟的一句漂亮,姜葵留命做了‍‎‌‎性‎‎‍‍奴‍‍‎。

与李史钟拥抱告别时,姜葵偷了李史钟棉大衣里的通行卡,为了离开,也算一种报复。多少年过去,他依旧忍不住想埋怨:李叔,那时候您不要救我就好了。

他所有的美好都被一个“奴”字糟蹋,再难新生。

手插入口袋内,姜葵摸到那张卡,终于有了些离开的实感。憋一路的泪终究附着着心脏重重落下,他像离开狗场要去晏思道家里那天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司机大哥听见哭声,吓了一跳,赶忙问怎么了。

姜葵摆摆手,说没什么,刚才一直堵车,所以着急,怕有些事情来不及。

“这就哭了?下班时间,堵也没办法啊。”司机乐呵着安慰,“前面拐个弯再过俩个红绿灯就能到七星酒店了,快了。小伙子你放心,肯定能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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